第二章：毒水之灵

沼泽地形是一种非常令人抓狂的环境。这里有深及膝盖的淤泥、脏水，嗡嗡作响的大堆蚊虫，以及冲天的臭气……那是尸体和粪便被微生物分解时产生的味道。

        沼泽是非常肮脏的。秽物泡在水里，骨骸泡在水里，住在这里的生物们也泡在水里……

        沼泽鱼人的老家就在这片大沼泽中。可想而知，这些鱼人的个人卫生状况到底有多糟糕。事实上，虽然鱼人用‘毒水’这个词来形容那些对鱼人不利的东西，但在人类看来，它们整天就泡在‘毒水’里面啊。

        ***

        泰伦正在‘制造’自己的第一批手下。

        他把一些随身携带的斯科比纳尔变形虫放在了飞行器的尸体上，用心灵感应给它们设定了生长目标——这种名字很长、不太好记的变形虫，正是高等虫族用于构筑生物工具和低等虫族的基础。虽然被称为‘虫’，但这种厉害的小家伙实际上更近似于一种微生物。早在泰伦出生之前，虫族和变形虫之间就有着漫长的共生历史了。

        变形虫的繁殖速度很快。只要有充足的食物来源，它们每小时就能分裂一次，把群体的数量扩增至双倍。更奇妙的是，在与虫族的共生过程中，变形虫进化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它们能够接收高等虫族的心灵感应，并能够集体的按照命令转化生命形态。

        它们可以变成生物工具，它们可以变成各种低等虫族，它们几乎可以变成一切活着的东西……只要‘指令’正确。

        指挥变形虫进行生物变态并非像操纵飞行器那么容易，简单的发出“变成牛”的命令是不足以让它们变成那种草食性的有蹄动物的。想要让变形虫准确的接受命令，就需要使用一种特殊的编码来发送信息，而这种编码只能通过心灵感应传递，任何通过声波或光波传递信息的方式都无法将它完整的记载下来——因此，这项技术是虫族专属的。就算故意想要扩散出去，那些无法掌握心灵感应能力的生物也学不会，更无法用他们的方式进行记录。

        可以说，控制变形虫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技术。要彻底掌握这项技术，乃至进而改良它，需要同时具备严谨、耐心与创造力，以及充足的时间。即使是在高等虫族中，也不是每一个高等虫族都擅长这项技术的。他们也许都能按照‘通用标准’制造一些制式的小虫子或生物工具，却不能在既有的基础上加以改进，更别提创造新的类型了。

        泰伦和那种缺乏钻研精神的家伙不同。尽管在这方面还算不上大师，但他对变形虫的控制至少也称得上是非常熟练的。

        对于虫族而言，控制变形虫是一种和生活息息相关的、不可或缺的技术。对于虫族的敌人而言，由变形虫制造的源源不断的虫族士兵是一场噩梦。对于一些愚昧的、盲目崇拜虫族的人而言……这，是神的力量。这是神选择了虫族的象征，这是神迹，这是神的真实存在的体现。

        一些人类甚至为此创建了主题为‘崇拜虫族’的宗教或社会组织。他们有着各不相同的名字，有着各不相同的成员，目的也同样各不相同。有的人只是单纯的崇拜虫族所代表‘强大’，有的人希望能用一些奇怪的宗教仪式获得那种‘神赐予虫族的力量’，有的人希望能够以恭敬和谦卑的态度获得虫族的怜悯，甚至是友谊。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信仰与主张都是非常有趣的。它们都有很奇怪的教义和行事特点。

        有的宗教领袖鼓励大家在仪式中食用被杀死的虫族士兵的尸体，以从进食中获得虫族的力量，即使那只会导致一次又一次的腹泻和食物中毒——有的野心家主张大家要听从他的安排，按照虫族的社会结构（他们单方面了解到的）来对社会进行重组，这通常意味着某种阴谋或政变——也有些人是真心实意的决定用爱与信仰来保护自己。他们不对虫族的侵略行为做出任何抵抗，并努力赞美和美化虫族。他们坚信虫族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善良、为了整个宇宙的未来、为了世界和平，他们对虫族的信仰与膜拜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遗憾的是，虫族并没有什么信仰的概念。

        它们才不在乎食物怎么看待自己呢。

        它们一视同仁的把那些崇拜自己的人和不崇拜自己的人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

        作为大沼泽地区的原生物种，鱼人们按照地域分成不同的部落，行踪遍及整个沼泽。

        雌性鱼人在成年后每次可以产下至少120枚卵，而疾病、内斗和寄生虫会夺走其中一半以上的生命——在它们孵化出来之前。能够成功的孵化出来，就已经算是运气不错的小鱼人了。不过，即使是这些运气不错的小鱼人，也不一定就能安安全全的活到成年。

        鱼人不会耕种，也不愿意和其他部落或种族进行贸易——如果有机会，它们更愿意用暴力抢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非使用交易的方式——鱼人主要的食物来源就来自于沼泽和那些横贯其中的河流里。长着鱼头的它们最喜欢的食物是鲜鱼，其次是肉和贝壳，再其次则是那些从淤泥下生长出来的沼泽植物。这些食物的味道和它们的顺序成正比。

        食物永远是匮乏的，尤其是对于新生的小鱼人而言。一些鱼人甚至会专门袭击敌对部落的小鱼人，杀死它们，并吃掉它们。一半是为了削弱对手的实力，一半是为了充饥。

        据说，新生的小鱼人吃起来的口感和鲜鱼差不多。仔细品味的话，甚至比鲜鱼还要更好一点。

        光吃对手的孩子是不足以喂饱所有鱼人的。每一天，成年鱼人都会在自己的部落附近四处巡视，在保卫家园的同时搜寻食物，同时，它们也会把所有的新鲜事带回去。这些鱼人都有自己的信息传递渠道，一个消息在部落内总是传播的很快，鱼人喜欢传播各种消息来充实它们空虚的精神生活——但是，消息在不同部落之间的传播是非常困难的。

        很难说有什么理由能让来自两个部落的鱼人安安静静的待在可以看到对方的距离里，而不是抄武器相互攻击，和这个相比，能让它们打起来的理由倒是有很多。事实上，就算有着足够的、需要保持和平的理由，鱼人的天性与习惯经常也会促使它们干出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来。

        部落之间的不友好导致了信息闭塞。鱼人能列举出自己杀过多少敌对部落的成员，却说不出对方的部落中最近都有什么新消息。

        最近有一件事情，倒是传播的挺快。

        当然，鱼人部落之间还是充满了敌对，它们不可能团结到一起，更别提共同分享信息了。那是老鱼人祭司用生命为代价作出的预言。那一天，神奇的力量让这位老鱼人祭司的声音送到了大沼泽地区每一个鱼人的耳朵里。不同的部落、不同的祭司、不同的鱼人之间，对那位老鱼人祭司的预言也有不同的见解。不过，如果它们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讨论的话，应该会达成这个共识的：

        毒水之灵来了！

        ***

        作为和平主义者，泰伦所需要的第一批手下是一种结构和功能同样简单的虫子，小型工虫。

        顾名思义，小型工虫的主要任务就是收集资源——生物资源。对于虫族而言，生物资源的概念非常广泛，几乎全部的有机物都能被转化成生物资源。

        这些小型工虫没有光学感应器官，它们会依靠嗅觉找到附近能收集的资源，然后把所有能找到的东西带回来。小型工虫的外表类似甲虫，但它们用六条细长的腿让自己的身体远离地面，腹部还有两个可以伸缩的囊袋。它们用可以分泌酸液的牙齿切割尸体，然后把碎块咽下去，装进腹部的囊袋中，将资源带回来。小型工虫的食物同样是囊袋中储存的东西，然而，和它们自己所需要的量相比，那两个囊袋就显得有些太大了。

        小型工虫并非是和飞行器类似的生物工具，而是属于低等虫族的一员。它们有一个小而简单的大脑，没有什么情绪，更不会因为待遇或其他的问题而罢工——它们的大脑中关于工作之外的东西少的可怜。小型工虫是一种可靠的资源收集者，也是最简单、最实用的那种。

        泰伦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一个移动基地——虫族最常用的制造与指挥中心，住所，食堂，仓库，以及很多东西的综合体——但制造一个移动基地需要大量的生物资源。他可不想亲自去搜集尸体和腐烂的叶子。

        飞行器的‘尸体’可以提供一些资源……大约10只小型工虫。要想制造一个完备的移动基地，哪怕是最小规模的，这点资源也远远不足。

        只要是有水、有植物、有昆虫的地方，就一定不会缺乏‘原料’。

        泰伦这么想着，耐心的等待着。

        变形虫会先努力繁殖自己的群体，在繁殖至一定数量后堆积起来，开始群体性的‘变形’。由于缺乏培养槽的保护，它们在‘变形’过程中很可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外界干扰，而这对于正在构筑新的生命形态的变形虫是非常致命的。即使是最轻微的干扰，也有可能导致生长过程中出现某种不可预知的错误，更严重的干扰还可能导致已经改变了原有的生命形态、却无法‘变形’成新物种的变形虫死亡。

        他需要继续等上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野外环境中进行‘变形’的变形虫就是这么慢，况且，变形虫的原始数量也不多。

        不过，这种问题，在建立起移动基地之后就能得到妥善的解决了。虫族当然不可能总是让变形虫暴露在危险环境中进行‘变形’。即使是最小型的移动基地，也必须包括一些给变形虫提供营养，让它们自由繁殖，并在‘变形’时保护它们的培养槽。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9/9140/193188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