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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江湖险恶 第一章 侠踪


第一章侠踪

        文啸天下得狐狸峰来,一时感慨万千,心绪难平,他在狐狸峰上的许许多多的情景在此时却是一并涌上心头,心中纷乱至极,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天下之大,难道竟没有我立足之地么?

        天地茫茫,却是不知何处才是自己的乐土,他一个人慢慢地沿着道路行走着,心道:我既然已经无法再回狐狸,不过我还是要行侠仗义,做一个好人。师父平时的教诲此时却是又涌上了心头。

        忽见前方两个和尚快步而行,其中一个催促道:“破嗔师弟,快点!否则师叔非骂死你不可。”那个法名“破嗔”的僧人道:“破痴师兄,你走的那么快,我哪里追得上?”破痴道:“你再不快点,看色、看伤两位师叔……”文啸天心中一怔:心道:看痛、看灭两位高僧是少林寺高僧,武功高强,佛法高深,武林中人人钦佩。当时少林寺武功甚是兴盛,方丈看空(音kān)大师武功更是了得,据说内功已经达到化境,外功也是登峰造极,他另有师弟看苦、看灭、看痛、看生、看死、看疑、看心、看净、看法、看世、看缘、看伤、看色、看情、看难、看禅、看道一共一十八人,号为“少林十八罗汉”,武功都是十分高强,为天下武林人士所敬重。

        这番,少林十八罗汉中的看色、看伤两位高僧竟然出动,想来一定是有极为棘手的事情了。文啸天想到这里,缓缓走上前去,这破痴、破嗔二僧看来入门时日尚短,内力尚浅,竟然对文啸天毫无察觉。

        文啸天始终跟随在二僧身后数丈之处,形如鬼魅,二僧竟然浑然不知,仍然兀自向前走去。

        只听远处只听一人朗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声音雄浑,中气充沛,显然是一位武功高强的高僧所发。文啸天吃了一惊,急忙退开数步,躲在一旁树丛之中。

        只听那老僧道:“破嗔,一路上可否遇到了敌人?”那破嗔答道:“师叔,一路上平安无事。”那老僧道:“那好,看伤师弟,你看觉得那位女施主武功如何?”看伤道:“看色师兄,那位女施主武功高强,不在我二人之下,可万万不可轻敌。”看色道:“她既然如此武功,为何还要不告而借我寺武功秘籍?”看伤道:“那就不知了,只是她的武功甚是古怪,不似中原武功,倒是和‘玄冰窟’玄冰老人有很大关联。”看色道:“她确实会‘贪狼流星掌’,掌力不弱。”看伤忽然道:“紫金帮的朋友来了,咱们快去迎接吧。”说着两人一起站起身来。

        只听远处一人哈哈大笑道:“两位高僧好听力,竟然将老夫听的个清清楚楚,佩服佩服!”看色道:“紫金帮吕长老,贾长老竟然也都出动了,看来紫金帮对此事也是十分重视啊。”那吕长老道:“是啊,这家伙闯入我紫金帮大仁分舵,夺走我紫金帮珍贵药材灵芝、人参等不计其数,花老帮主很是生气呢。”吕长老、贾长老二人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数名紫金帮弟子,却都是年轻人,并无紫金帮中的长老名宿。文啸天心中一震:他们所说的人,莫非是那个偷走“蝶翼”的高手么?她为何要去四处惹事生非?不由得好奇心大盛。

        贾长老道:“方长老和平长老已经和那人交过手了,那人手中有‘蝶翼’,咱们可要万万小心。”看伤惊道:“‘蝶翼’法宝?那不是‘蝴蝶门’的镇派奇宝么?怎么落到了那人手中,该早些通知‘蝴蝶门’的朋友才是啊。”贾长老道:“我估计‘蝴蝶门’的朋友早就知道此事了,只是若是镇派奇宝被盗,恐怕说出来不好听。”吕长老道:“那人手中的‘蝶翼’削铁如泥,当真是真品。”四人听他如此身份地位的人都是如此说,不由得心中一震:看来“蝶翼”法宝当真丢失了。

        看色道:“我听破痴、破嗔两位师侄说那人就在不远处虎啸坡处,还请破痴师侄来说说。”破痴躬身一礼,上前道:“众位前辈,那日我同破嗔师弟奉命下山打探消息,恰好碰到那人手持‘蝶翼’法宝同紫金帮方长老、平长老二人交手,心中害怕,便躲在了一块大石后面,观看了这一场龙争虎斗。”贾长老问道:“不知最后谁胜谁负?”破痴道:“本来若以武功来论,原是两位长老稍胜一筹的,可是那人手中有‘蝶翼’法宝,所以最终侥幸胜了一招半式。两位长老最后还是先后败在那人手上,被她逃了。”

        破嗔道:“不过方长老一掌打得那人内息不调,估计她也跑不远,我们便跟在身后,发现那人就躲在不远处虎啸坡的一处山洞中,她似乎还有一个男伴,可能是她的丈夫。”众人立时已经,心道:这两人若是联手,恐怕己方不易取胜,非费一番周折不可。但听破嗔续道:“不过那男人说话有气无力,显然是受了严重内伤。”破痴道:“我听他说话中有颤抖之声,难道是中了自己门派的‘贪狼流星掌’不成?”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看色道:“好,事不迟疑,咱们马上便去。吕长老道:“只是还不知那人如何得罪少林派了?”看伤道:“我等无能,少林派至宝《易筋经》竟然给她偷了去。”众人立时大惊,心道:久闻《易筋经》是少林至宝,不传之秘。相传《易筋经》是达摩老祖所创,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便是什么招式,若是学了《易筋经》也可以成为盖世神功,听说少林竟然丢失了如此异宝,都吃了一惊。

        贾长老道:“敢问看色大师一句,贵寺一向视《易筋经》为少林至宝,少林寺高手如云,为何还是让那人得了手?”看色面有愧色,道:“那日我看法师弟正在钻研《易筋经》上的功夫,可是,忽然有一人从背后忽然发掌偷袭,我看法师兄猝不及防,不过还是立时举掌相迎,但因为准备不足,还是被她打伤了。《易筋经》也因此失窃,看空师兄再赶来时,那人却是已经逃走。我等奉方丈师兄之命,前来寻找《易筋经》。”

        文啸天心道:背后袭击,却是阿秀的惯用手段。只见众人此时却是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看伤道:“大家走吧。”贾长老也点了点头道:“但听两位大师调度。”

        文啸天一路跟随在后,但见众人都是一等一的轻功,不一会儿便奔出数里,只见一块巨石凛然而立,文啸天心道:这里便是“虎啸坡”了。

        只听贾长老朗声道:“山洞中的朋友,还请快快把你们偷……”看色道:“贾施主,万万不可言偷,此乃‘不告而借’,并非偷,你若是这般说,可是加重了那位施主的业报。”贾长老续道:“快快把你们不告而借的东西交还回来,否则……”看伤接道:“否则,你们非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不可。”文啸天心道:这两位大师也太过迂腐,跟旁人竟然仍然是这般说,也真是可笑之极。可是但见看色、看伤二僧面色凛然,竟然笑不出来了。

        可是,过了很久,山洞中仍然没有声音,文啸天心道:难道山洞里没有人了不成?想到这里,便闪身而出,飞身先窜进了山洞。看色道:“这位小兄弟,你是狐狸派门下么?”文啸天一怔,心道:这老和尚好厉害,竟然可以看出我的门派。不过随即释然,道:“狐狸派贾一凡拜见看色大师。”他心道:今日没有办法,只好先借四师哥的名头一用,反正我借了他的名头,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就是了。

        看色道:“你是‘十绝隐士’门下?”文啸天点了点头道:“正是,我是狐狸派四弟子。”看色道:“我看你武功很高啊,在狐狸派弟子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文啸天躬身道:“大师谬赞了,我武功比起大师哥来还差得远呢。”看色道:“我看不然,你内功已经到了阴阳渐渐融合的境界了,‘火狐神功’修习到你这种程度,狐狸派上下可能除了你师父和‘灵隐七友’之外,就是你了。”文啸天心中一惊:这老和尚好不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他。心中不由得暗想:若不是我阴阳双修,恐怕便是再修上几十年也未必能到这种程度。

        文啸天道:“在下既然是晚辈,那便在前开路了。”看色点了点头道:“年轻人,好气势。”文啸天迈步而行,看色却是跟随在后。

        文啸天心道:无论如何,我得把“蝶翼”找回来,想到这里,禁不住加快了脚步。洞中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过文啸天在“清溪洞”中呆过许久,还在动中和蝙蝠殊死搏斗,对于黑暗却是早已经习惯了。

        看伤道:“师兄,这人的轻功也不错啊。我门下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轻功。”看色道:“岳金经真是好福气啊,竟然能有这等徒弟。”吕长老道:“恐怕只有少舵主可以和那人相比了。”贾长老道:“少舵主已经学会几掌了?”吕长老道:“少舵主年少有为,竟然已经领会了四掌了。”文啸天不由得心道:难道他们说的“少舵主”便是马翠山了么?那日同马翠山在酒楼上并肩作战,却好像有了几十年的交情一般。

        忽然只听到黑暗处一声娇叱,一只如同羊脂玉一般的手掌凌空向文啸天击来,掌上带着呼呼的风声,显然蕴含着极深的内力,若是不举掌来迎,任你武功再高,也可以击的你脑浆崩裂,死于非命。

        只听看色喝道:“唵、嘛、呢、叭、咪、吽!”手上登时一个十字亮起,显然是使开极为精深的佛门武功,竟然将文啸天等人一齐护住。那人笑道:“好强的佛力!”说这手掌向下做鹰爪形,如同飞鹰扑食一般飞身而下。

        看色手肘一沉,登时反打那人“肩贞**”,在黑暗之中,他竟然认**仍能如此之准,不愧为一代高僧。那人手指弯曲,却是擒拿看色手腕,看色惊道:“鹰爪手!”那人道:“正是。”说着手爪闪动,众人但见黑暗中闪过金光点点,中间夹杂着黑光,显然两人已经拆上了招。

        文啸天心道:这人为何还不使出“蝶翼”法宝?若是这般打下去,看色大师的胜算恐怕大一些。想到这里不由得想:是不是“蝶翼”不在那人身上,听刚才他们说,那人似乎还有一个同伴,难道“蝶翼”在他手中不成?想到这里,禁不住向前走去。

        那人当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喝道:“小子,哪里去?”手爪立时向文啸天抓去,文啸天大吼一声,“思召剑”出鞘,闪起一道青光,向那人胸口刺去。

        文啸天心道:在如此黑暗之处,我只需出剑不带风声,任你武功再高,也无法判断我出剑方向。想到这里,剑上去势竟然是越来越慢,那人却是越来越惊,竟然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看色却是追到,喝道:“哪里逃?”说着手掌闪动金光,凌空击来,那人吃了一惊,飞腿踢出,顺势向后越开数丈,避开了他这一掌的攻击。文啸天心道:你们先打,我先向前去看看洞中到底是什么模样。

        看色见没有文啸天的声音,不由得朗声道:“贾一凡,你在何处?”文啸天却是并不答应,只是继续前行。看色心道:难道贾一凡竟然丧命于那人之手了么?看他的武功,不至于一招便被制住啊。哦,原来是他准备在暗处趁那人不注意时忽然发掌偷袭,想到这里,却是并不着急,开始一招一式地和那人拆去招来。

        只听贾长老道:“看色大师,可要小心了。那人手中有‘蝶翼’!”看色虽然并不答话,心中却是暗暗防备。看色忽地大喝一声:“金顶佛光!”从他头上到脚上竟然都有佛光冒出,显然是已经将佛家练到了极高的境界。

        那人笑道:“看色大师好武功,小女子当真佩服之至。”说着手上剑诀一引,忽然从袖中甩出一物,但见这个东西红光闪闪,当真是如同火焰一般,在黑暗中尤为显眼。吕长老道:“这便是‘蝶翼’了。”那人双臂一振,手中竟然一手手持一个“蝶翼”,红光却是极为耀眼,竟然让破嗔、破痴等武功较低的弟子都睁不开眼睛。

        那人手臂一长,右手“蝶翼”直击下来,但见“蝶翼”上竟然隐隐有火光冒出,看来“蝶翼”法宝当真是名不虚传,若是由武功高强之人使动,恐怕纵横天下,少有对手了。看空大师也不含糊,大喝一声,全身佛光大盛,原来他又使起了“金顶佛光”奇术,护住了浑身要害。

        那人淡淡一笑,在“蝶翼”的红光照射下更显得娇艳至极,当真是和她颇为恐怖的名头甚不相称。看色见她双臂一点也不弯曲,并拢做一处,竟然直直地劈了下来,心道:她如此下击,我若是一运佛力,恐怕非把她手臂震断不可。想到这里,全身佛光大盛,金光闪闪,顿时盖过了红光。

        那人竟然毫不理会,双臂继续下击,看色心道:难道你真要把手臂震断,不由得收了一成力。但见那人手臂一顿,却是直直地下击了下来,但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来“蝶翼”法宝当真是无坚不摧,饶是看色大师如此武功也被她逼得向后退了一步,那人淡淡一笑,道:“大师刚才太过托大,若是全力而为,小女子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取胜。”看色咳嗽了两声,涩声道:“女施主手上的‘蝶翼’神兵实在太过厉害,老衲佩服,佩服。”若是按照常理来论,如果只称赞对方兵器厉害,并不称赞对方武功,恐怕是含带着一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可是如今那人却是毫不生气,淡淡地道:“若是真打,我打不过你,只是今天……今天大哥他……他受了重伤,如有冲撞之处,还请大师原谅。”看色想不到她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怔了一下。

        想不到那人竟然此时忽然出手,“蝶翼”法宝再次光芒大盛,显然是又以内力催动,又是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直击下来,看色万万想不到她此时忽然出手,疾喝道:“唵、嘛、呢、叭、咪、吽!”浑身金光再次大盛,佛家真言「卍」字冲天而起,挡在了看色大师身前。

        若是寻常兵刃,此时面对着少林派“金刚不坏体神功”再加上“金顶佛光”的顶级佛门内功,恐怕难以伤到看色大师,不过这“蝶翼”岂是寻常兵刃可比?竟然穿破了「卍」字组成的保护层,直击下来。

        看色大师口喷鲜血,向后连退三步,看伤惊道:“师兄!”急忙上前搀扶看色,他袍袖一拂,使开佛门最强的“太师绝灭”神功,竟然硬生生地将“蝶翼”挡了下来。破嗔、破痴二人却是极为机警,此时早已冲上前来,扶住看色大师。

        贾长老道:“这人好不狡狯,看色大师还是上了她的当。”说着长啸一声,一掌凌空打出。那人道:“好掌力!”说着向后飘开数丈,将“蝶翼”法宝挡在身前。

        贾长老并不向前,就这么隔着十余丈,先一掌余力未尽,后一掌却是早已经跟到,一掌接着一掌,竟然一连击出了五掌,后一掌推动前一掌,前一掌带动后一掌,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那人击去。

        那人躲也不躲,手中“蝶翼”泛起红光,无数只蝴蝶从“蝶翼”上幻化出来,只向众人扑来,众人只觉的眼前眼花缭乱,破嗔等功力不济的年轻弟子甚至摔倒在了地上。

        贾长老、吕长老等人连声怒喝,手掌翻飞,不住地击打空中的蝴蝶,但是他们的拳脚击打在了蝴蝶身上,却好像击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一般,竟然一点作用也不起,有如泥牛入海一般。

        只听看伤喝道:“万象虚幻,不必为念!”这一句话当真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所有人都醒悟了过来,原来这“蝶翼”并不能真的放出蝴蝶来,仅仅是幻象而已。

        待看那人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蝶翼”法宝泛起的红光也不见了踪迹,贾长老怒道:“中了敌人的计了!”吕长老等人也醒悟过来,原来那人先用无数蝴蝶的假象欺骗众人,自己却早已经逃走。

        再说文啸天,他一个人顺着黑暗的山洞,一人大步而行,众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他心道:也不知前面还有什么,但是却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只能勇敢地向前面对。

        忽见前面隐隐闪动着点点红光,文啸天心道:难道还有“蝶翼”在此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听前面一个人淡淡地道:“少年人,你是狐狸派的?”文啸天一怔,心道:世上高手竟然如此之多,我一天之中,武功家数竟然两次被叫破。

        那人道:“你是要来杀我的么?”文啸天道:“你身上带着‘蝶翼’?”那人不答,只是点了点头。文啸天道:“你把‘蝶翼’交给我,我便不杀你。”那人哈哈大笑数声道:“我若是没有了这‘蝶翼’,恐怕连一天也活不了了。”文啸天登时一怔:原来是这样!不由得开始犹豫起来,这人活着竟然要全靠这个“蝶翼”的力量,那我还应不应该拿走他的“蝶翼”呢?

        他的眼眸轻轻地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但见他身材魁梧,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有余,面容粗犷,显然不是汉人长相,文啸天看到他的眼睛时,竟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人当真是眼神如刀,便是如此虚弱无力的时候,仍然不可逼视。文啸天心中暗赞:好一条大汉!不由得上前道:“前辈,你受了伤么?”

        那人淡淡地点了点头,手中的“蝶翼”却是握得紧近了一些。文啸天道:“你是不是受了阴寒一脉的内伤,需要这‘蝶翼’来保持体内精血不散?”那人道:“你小子见识倒是不弱。”文啸天道:“我是狐狸派四弟子贾一凡,我师父‘十绝隐士’岳金经内功高强,尤其精通‘火狐神功’,又精通医术,若是他肯出力为你打通血脉,你何必如此?”那人哼了一声道:“我耶律玉岂是靠别人才能活命之人?”文啸天吃了一惊,惊道:“耶律前辈,你是契丹人?”耶律玉淡淡地道:“我便是你们痛恨的契丹人了,那又如何?”

        文啸天又一次怔住了。

        眼前这个大汉,便是无恶不作的契丹人么?

        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这般,契丹人是无恶不作的坏人,烧杀抢掠,屡次来侵犯我大宋,扰我百姓。可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契丹人,却是和自己心中的凶神恶煞的模样相差甚远,文啸天心中倒觉得他是一个真的英雄豪杰,而不是什么恶人。

        “你要杀契丹人,那便来吧。”耶律玉脸上显出不屑神色,显然是把生死大事也不放在心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文啸天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思召剑”,抽出,又放了回去。

        “你来啊。”耶律玉仰天长啸,笑道:“想不到我耶律玉英雄一世,最后竟然死在了一个如此懦弱之人手中,哈哈哈哈!”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一般,立在文啸天面前。

        文啸天眼前顿时浮现起了小时候母亲给自己讲故事中出现的画面,汉人的一个村子过着和平安定的生活,有一天,契丹人来了,他们挥舞着大刀长矛,骑着快马,飞驰而来,将村子烧了个干干净净,将男人都杀了,头拴在马头上,女人却是脱光了衣服,当众**,还有把小孩绑在马上,托在马后面,活活拖死,孩子的惨叫声不断,他们却哈哈大笑……

        文啸天的眼睛登时通红,大喝一声,“思召”宝剑出鞘,青光闪闪,一剑向着耶律玉的胸口,刺了下去。

        砰!

        忽地一个石子破空而来,却是正好打在文啸天手指上,文啸天手上一疼,“思召剑”拿捏不住,嘡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只听那个女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大哥,你没事吧。”

        耶律玉道:“阿秀,你回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两人竟然都不管自己,先关心对方,当真是恩爱至极了。

        阿秀道:“外面的敌人甚是厉害,有两个少林寺的和尚,还有两个紫金帮的长老。我用‘蝶翼’伤了其中一个和尚,逃了回来,他们估计过一阵子便攻过来了。大哥,你……你怎么样?”

        耶律玉苦笑道:“要不是这位心慈手软的小兄弟下不了手,我恐怕就见不到你了。”阿秀道:“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耶律玉道:“我看是不行了,你快走吧。”阿秀低声道:“大哥,我怎能……怎能丢下了你一个,这样你也孤零零的,我也孤零零的……”说到这里,眼泪竟然夺眶而出。

        耶律玉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阿秀,我是活不了几天了,你……你还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啊。”阿秀低声道:“大哥,我不是说过么,无论生死,都永永远远要和你在一起,你难道忘了么?”

        文啸天又一次怔住了,他心底早已经建立起的道德标准此刻却是彻底的被击毁了,望着这一对相互爱护的契丹人夫妇,他不知所措!

        契丹人,也是有情有义的么?

        他们体内流淌的是不是和我们一样的鲜血?

        文啸天只感觉面前这一对契丹人夫妇的身影竟然是越来越高大,像一座山峰一般,自己竟然只有仰望!

        耶律玉忽地将阿秀向外用力一推,叫道:“阿秀,快走!你手上有‘蝶翼’,他们伤不了你的。阿秀,快走!”阿秀被他突然这么一推,竟然被推开数尺,眼中含泪,叫道:“大哥,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啊。”耶律玉忽地将手中“蝶翼”向外一抛,竟然是抛给了文啸天,道:“少年人,我把‘蝶翼’送给你了。”文啸天一怔,深深一揖道:“多谢前辈了,不过前辈身体……”耶律玉道:“我便是有了‘蝶翼’,也不过多延几日之命罢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何必畏死?”说着哈哈大笑。

        阿秀见他如此,眼角泪水涌出,禁不住叫了出来道:“大哥,你……你为何要如此啊?”耶律玉不语,两行眼泪默默地滴落。他浑身已经无力至极,竟然躺了下去。他身受重伤,失去了“蝶翼”的支持,已经是无法坐立了。

        风,吹过。

        泪,滴落。

        忽然金光闪动,只见看色、看伤等人已经冲到了这里,耶律玉道:“阿秀,快走!”阿秀手持“蝶翼”法宝,却是挡在耶律玉身前,回眸一笑道:“大哥,阿秀不走,阿秀要永永远远地陪着你!”说的是挚诚无比。

        文啸天不知怎么,伸出双手,抱起耶律玉的身体,低声道:“耶律大侠,我抱你走!”他不知怎地称呼这个契丹汉子,“大侠”二字竟然脱口而出。耶律玉吃了一惊,道:“少年人,你……你何苦如此?”文啸天心中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了这么一个疯狂的念头,自己一个汉人,怎么能帮助契丹人呢?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震动着他的心灵啊。

        难道人真的要分为汉人和契丹人两种,势不两立么?

        契丹人中不是也有侠义之士么?

        他不知怎地,脚下竟然越走越快,直走到了洞的最深处,洞的尽头竟然是一个悬崖,悬崖下面黑幽幽的,什么也看不见。文啸天顺手拿起一块小石头,向下掷去,却是等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响,想来谷底却是极深的悬崖了。

        耶律玉低声道:“少年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文啸天道:“在下狐狸派文啸天,区区小事,不必挂齿。”耶律玉费力地伸出大拇指道:“做好事不留名(雷锋?),正是我辈所为。”

        文啸天道:“你……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耶律玉涩声道:“文少侠,你把我怀里的一个小药瓶拿出来好么?”文啸天点了点头,伸手入耶律玉怀中,从中取出一个青色的小药瓶,小药瓶还未开瓶,但在黑暗中却隐隐有光亮从中射出,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灵丹妙药。

        耶律玉道:“你给我服下两枚丹药。”文啸天点了点头,拧开瓷瓶,取出了两枚药丹,放入耶律玉口中。耶律玉闭上眼睛,握紧双手,再睁开,精神却是忽然好了许多,竟然有回春反照的迹象。

        文啸天道:“你看起来好了许多。”耶律玉道:“服了两枚‘百草林’的‘浩然正气丹’精神自然振奋。我日子不长了,现在把我的经历讲给你听,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害怕我死了之后,有的人的事情永远不为人知,天下百姓再次遭受苦难……”

        文啸天心头一震:这人已经身受如此重伤,竟然还挂念着天下百姓!为人若此,夫复何求!眼神中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耶律玉道:“文少侠,你听我说。”文啸天重重点头。耶律玉定了定神,道:“我是‘玄冰老人’弟子。”文啸天心道:果然是“玄冰窟”的人。耶律玉道:“我师父有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弟弟耶律玺。在我二十五岁那年,我艺成下山,与我爱妻相识,结为夫妇。想来至今已经十二年了。”说着,禁不住大声咳嗽。

        文啸天扶住他身子,道:“耶律大侠,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耶律玉道:“没事的,这一会儿我还挨得住。”说着继续道:“在我二十八岁那年,师父过世了。我和我兄弟在师父灵前却是为了一桩事情,大吵了一架。”文啸天心中奇怪:这位耶律大侠不像是气量狭小之人啊,他如此胸襟气概,为何还会和人吵架?禁不住好奇心大盛。

        只听耶律玉续道:“只是因为我兄弟心中始终放不下那个大辽。当时辽金两国交兵,我兄弟他一心要保住我大辽的江山社稷。哎,其实耶律洪基、耶律延僖这帮昏君有什么可保的?”文啸天忽然道:“那个耶律洪基,便是那个掷骰子选拔官员的皇帝么?”耶律玉叹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耶律洪基那人当真是昏庸到了极点,他当政时期,南院大王就曾经反叛过。可是他仍然不吸取教训,依旧我行我素,不择手段地榨取民脂民膏,哎,只是苦了我大辽的百姓。”文啸天心道:这人命在旦夕,竟然还担忧大辽百姓,所谓英雄,大抵是如此吧。

        只听耶律玉道:“我兄弟当时不知怎地,竟然被迷了心窍,一心要振兴大辽,我当时并不支持,只是在一旁旁观就是了。”文啸天道:“若是大金打到了大辽南京(即今日之北京)城下,你怎么办?”耶律玉道:“自然是奋起抗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只好自保了。总之,我耶律玉在世一日,别国便休想欺我契丹无男儿。”

        文啸天见他虽然奄奄一息,不过此刻竟然仍然容光焕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风,不由得眼神不由自主地避了开去,竟然不敢正是他的一双眼眸。

        耶律玉倒是不知,只是继续道:“就这样,又过了许多年。今年,辽金又是交兵,大辽国连年战败,就连大宋此时却也要趁火打劫,从中分一杯羹了。”文啸天道:“大宋朝廷除了欺压百姓,倒是什么都不会,不必怕他。”他不知怎地,说话的口气竟然站在了契丹人的一方。

        耶律玉道:“我兄弟便想:先下手为强。便要率先动手,攻打大宋。他一个人势单力薄,便想邀我一同参与。若是别人来欺负我契丹人,我自当保境安民,不过侵略别国之事,我却是从来不干的。我立时严词拒绝了他,而且还晓之以理,劝说他放弃这个念头,他不但不听我的,还和我大吵了一架。”文啸天道:“这人估计是已经被名利熏晕了心思,听不进正确的言论了。”

        耶律玉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兄弟,我要让他改邪归正,一定要他走上一条正路。”文啸天道:“耶律大侠待人仁义,令人佩服。”耶律玉却是一点也没有得意的脸色,继续道:“我兄弟大怒,便和我动手,我武功在他之上,最后把他制住,点了他的**道,劝说他放下他的想法,和我一道,没想到他竟然点头答应了。”文啸天忽然道:“这人好阴险!”

        耶律玉道:“文少侠果然聪明过人。”说着又道:“我便放开了他,可是他一得自由,便对着我胸口便是一掌。他这一掌平平地击在我胸口上,但是更打在我心里,我万万想不到,我的兄弟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啊。”说着竟然显得十分痛心的样子,道:“我爹爹在我们两个小时候便去世了。我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一起拜在师父门下,学习武艺,这手足之情,难道便比不上这功名利禄了么?”

        文啸天待他心神稍稍平静,听他继续道:“我爱妻将我救下,打退了他。只是我受伤已重,我两人便去中原‘百草林’管青管先生处求医。”文啸天禁不住脱口而出道:“为何不到我师父岳金经岳先生处求医?”耶律玉道:“狐狸派一直是抗辽抗金的主力啊,你师父焉能治我这个契丹人?”

        文啸天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大喊:契丹人,汉人,当真有是不一样的么?

        禁不住心中热血沸腾,大声道:“汉人契丹,又有什么不同的了?我要是会治病,一定给你治病!”他说这话时浑身的豪气禁不住全部激发出来,说的当真是俯仰古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耶律玉坐直了身子,道:“好!文兄弟,有你这句话,我便是死了,也算是值了。”他不再称文啸天为文少侠,而是称呼“文兄弟”,显然是又亲近了许多。

        黑暗的石洞中,此刻却是燃起了正义的光明之火,照亮了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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