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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密中密


紫渊山下,浣沙溪边。

        晚春时节,山上山下,草木葱翠,百花斗艳,不时地有美丽的地狱蝶落在溪边寂寞开放的睡莲和焰尾上,青草野花的芳香在风中飘飘荡荡,水面抚起轻轻的涟漪,碧绿的水清澈见底,欢跃的鱼儿轻灵地穿梭在溪水底宛如珍珠般动人的各异鹅卵石中,偶尔跃出水面叼食飞来飞去的小虫。

        所谓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溪水边,漫天缤纷落英处,几间简单的屋舍相映怡然,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屋舍内,一袭紫金道袍的中年汉子与全身白衣胜雪的青年男子正品着茶相谈甚欢,两个咿呀学语的幼儿在一旁自得其乐地嬉耍。

        白袍青年约二十五六岁,玉面俊朗,仪表不凡,神色亦是平和静谧,云淡风轻,举足之间,无不散发着洒脱与出尘之气,实是当之无愧的浊世佳公子,“仞兄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

        紫袍中年额阔脸宽,不怒自威,更有一种凌驾苍生,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气息,茶过唇间,满口留香,实乃世间极品,“京贤弟,你我之间,何须多礼?如今见你这般逍遥快活,怡然自乐,为兄甚是羡嫉呀。”

        此两人正是剑渊廷的廷主程仞,和与之齐名,有八苍第一异士之称的“玉郎君”京华。当时八苍大陆以“剑霆”程仞、“神仙公子”程璧、“玉郎君”京华、“大禅僧”花罄并称“八苍四贤”,四人不仅修为登峰造极,莅临巅峰,而且还是喝过烈酒,撒过热血的莫逆之交。

        “呵呵,全依仗仞兄和剑渊廷的庇佑,小弟才能过上这般与世无争的清闲日子呀。”京华给程仞斟满茶水,他素来待人真诚,淡泊名利,在四贤中,年龄最小,但他却是八苍罕见的奇门异士,术法几可通神,诡异莫测,丝毫不弱与其他三人。他早年游历八苍惩奸除恶,博得“玉郎君”之称,后来退隐山林,避世清修,乃世外神仙。“仞兄,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为兄开门见山直说吧,三个月后,为兄便要进行‘剑之解禁’的修炼,为兄已邀请二弟与花兄为我护法,为保万无一失,所以便厚着脸皮打扰贤弟清修了。”程仞神色肃穆,剑渊廷历代廷主在四十岁时必须进行所谓“剑之解禁”的修炼,若修炼成功,将获得无法想象的力量,但若失败,便是万劫不复,而且成功的几率不足两成。

        “恩,‘剑之解禁’的修炼的确凶险万分,小弟定当义不容辞。”京华神色也凝重起来,对“剑之解禁”有种深深的忌讳,已无心思再品绝茗,“具体何时?何地?”

        “八苍历,七月十五,慕枫家,往生洞。”程仞语气深沉,沉思片刻,便朝一旁甩得正欢的幼子招手,“跞儿,到为父这边来,该回家了。”

        “仞兄,内子厨艺尚可,待咱兄弟畅饮一番再走不迟。”京华连忙起身挽留,满脸真诚。

        “恩,还是不了,尝了弟妹的手艺,回到廷里,那些粗茶淡饭,怕是再难下咽了,为兄哪有你这般福气,弟妹有闭月羞花之姿,知书达理之才,心灵手巧之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程仞朝厨室望了望,那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子背影,正在专注且安静地忙碌着,露出一丝羡慕,然后朝幼子走去,“跞儿,要回家了?”

        竹席上,是一男一女两幼儿,幼女正坐在一面古筝前,满脸欢愉地拨动着细弦,毫无乐感的单调音符,却有点似小溪流水,叮咚清脆,悦耳之余又有另一番韵味。

        而幼子正专注而安静地坐在幼女旁,聆听着仙音,时而伸出鼻子在幼女身上狠狠地吸上几口煞是好闻的香气,神色迷醉贪婪,时而也从上去,在古筝上跳动一两根弦,生出杂音时,又连忙缩回手,如此往复自乐,却是没有听见父亲的叫唤。

        “跞儿,回家了。”程仞抱起幼子,迈步离去,幼子忽然嚎啕大哭,向着幼女挣扎叫唤,“媟妹妹,媟妹妹……”

        而那幼女也停止了拨筝,拽着父亲京华的大手,眼中露出几分不舍之色。

        京华见两儿姿态,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看了看女儿,有仔细打量幼子一番,脸上逐渐展出笑颜,“仞兄,先不急走,小弟忽然有一个奇妙的想法。”

        “哦,贤弟忽生何妙想?”程仞止步,亦放下幼子,幼子竟立时止哭,跑到幼女前,面对她竟痴痴地笑起来。

        “小弟见媟儿与跞儿如此投缘,不如咱们在此给他们订下婚约,咱们兄弟也算是亲上加亲了。”京华笑意盈盈。

        程仞一愣,忙应,“不妥,万万不妥,侄女从小便落得水灵,而且乖巧伶俐,将来定是天之骄女,吾儿却身体带疾,甚缺灵气,将来或许难有作为,如果误了侄女终身,为兄罪过也。”

        京华却不以为意,笑意更盈,“呵呵,正因如此呀,如果侄儿长大后亦如仞兄这般劳神费力,俗世缠身,心系苍生,小弟才不会将女儿托付终身呢,平平淡淡才是真呀。”

        “平平淡淡才是真……”程仞细细品嚼,不禁神往,自己却永难实现,忽道,“贤弟见解独到,不知吾儿前世修了多少福分呀,好,这门亲事,为兄厚着脸皮订下了,咱们以后便是亲家了。”

        两岁半的程跞似乎听懂了父亲和叔叔的对话,满脸欢喜。

        京华抱起幼女,“媟儿,长大后,你们便是夫妻了,快叫声‘跞儿哥哥’吧。”

        幼女盯着程跞,做疑惑状,稍许,又一脸释然欢愉,贝音清甜如溪水。

        “跞儿哥哥……”

        飘渺的,模糊的,纯真的记忆。

        “我叫程跞,媟妹,你忘了吗?……”程跞盯着黑衣女子,神色急切。

        “跞儿哥哥?……”黑衣女子神色一滞,忽然又一寒,杀气顿起,脸色变幻之间却如翻书一般迅捷,“你就是程仞之子,程跞?”

        “媟妹,你终于记起来了?”程跞见黑衣女子还记得自己,不禁大为舒颜,现在已经确定,她便是京华的女儿京媟,与自己失散十五年的未婚妻。虽然资质糟糕,但他的记忆却是出奇的清晰,当年两岁半的事情,他依然能清晰地捕捉。

        京媟本已经握住了剑柄,蓄势待发,只是盯着程跞憨厚热切的眼神,终于咬紧牙,压制住了滔天的杀气,脸色亦是恢复冰山之寒,面无表情,“可以带我去程璧的书房吗?”

        程跞深深地凝视了京媟一眼,心忽然凉飕飕的,热情一下子降到低谷,忽然生出一股淡漠之感,“随我来吧。”

        师叔的书房与其他房间并无大异,只是略显古典雅致。推开门,门没上锁,因为剑渊廷弟子是绝对不敢私自来师叔的院子,更不敢进他书房,只是此时,程跞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十多年来,这里几乎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书房不大,陈列的东西也不多,一张子木书桌,一列梗木书架,和地上一些零碎的饰物,桌上有笔墨纸砚,书架上列满书卷,墙壁上也挂有古董字画,散发着古老的书香气息。

        而最吸引眼球的是书桌后的大椅子,那椅子是书房里唯一翻新过的东西,它是用一块巨大的璞玉锻造而成的,上面镶嵌有三颗凝神珠和一些奇异的符文,椅背中间还挂有一根一尺之长的安神木,那椅子很精致,价值连城却并不显贵气,有种宁静的超凡之气。

        听说廷主有头痛病,这椅子能帮他减轻痛苦。

        书房是剑渊廷弟子心中的不可侵犯之地,师叔不喜将外人带进他的书房,即使他的女儿,没有他的允许也不可以随便进入书房,书房里的卫生清洁也是由师叔亲自打理的。这与十年前,书房秘籍被盗一案深有关联。

        “你在找什么?”程跞见京媟进书房后,对这那张椅子冷笑了一声,然后便迅速在屋里翻寻,她做小贼却把程跞这个剑渊廷的弟子搁在一边。

        只是她好像并不是找剑渊廷的武功典籍,因为那些书都放在书架上,最后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桌上的墨砚上,那个砚盒一直没换过,摆在书桌上最少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你别乱动师叔的东西。”程跞大惊地跑上前去阻止京媟掰动砚盒,那砚盒是与桌子连在一起的,她把目光集中在砚盒上后,便尝试着要挪动掰开它。

        京媟却不理会程跞,一掌就将冲过来的程跞推开,手劲再加大力道,那砚盒便“吱”地一声,被扭动了,再将砚盒左三圈右三圈地转动后,远处的书架突然自动移开,墙壁上现出一个密室洞口。

        “机关?密室?”程跞目瞪口呆,京媟似乎对这书房了如指掌,回过神后连忙冲上去想阻止京媟进入密室,急呼:“媟妹,你不能进去,师叔会生气的。”

        “你闭嘴。”京媟声音冰冷无情,不由分说地将程跞也拽进了密室,她手上力道很大,捏得程跞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程跞本不敢进去,可站在密室洞口,冥冥之中,心中突然感应到一种很强烈的召唤,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具体是什么,只是这种感觉告诉他:如果不去,他将后悔一生。强烈而又说不清的感应战胜了他的本分之心,半推半就地随京媟进入了密室。

        两人踏进密室,京媟把壁面上一个陈旧的烛台用力一扳,“轰”地一声,书架又移回原来的位置,密室的洞口被堵住,两人眼前亦是骤然一黑。

        稍会,待眼睛适应黑暗后,发现这里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密室洞口开始是一个深沉的石阶通道,壁面凸凹的岩石已经有风化的年代,像是一个山洞甬道,浑浊的光线差点让程跞撞到头。

        密道很深沉,也很阴森,干燥的空气让人喉咙发涩。因为心里有鬼,程跞感到特别害怕,空气中仿佛飘荡着一曲令人胆战心惊的曲子。

        “你要干什么?”程跞警惕地盯着京媟质问道,她比自己还熟悉师叔的书房,可她好像不是来盗宝的。

        “你给我闭嘴。”京媟谨慎地向前探路,如果不是看在程跞救她多次的份上,她早就把他敲晕掉。

        程跞哑言,只得跟在京媟背后小心地向前面探索,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就算被师叔发现,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心在忐忑地跳动,而那股奇怪的感应渐渐加浓。

        甬道蜿蜒曲折,偶尔有些风化腐烂的碎石跌落,惊得两人如临大敌,他们翼翼探寻,步步为营,感觉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仍不见尽头,万幸一路有惊无险,并没遇到机关陷阱。

        而奇异的是,随着他们的深入,干燥的空气隐隐变得温和,而且越来越清晰地感应到前方正传来一股一股的醇厚的灵气波动,紫渊山本是灵气聚集之地,而这里隐隐传来的灵气竟比之外面更为精纯、浓郁,令人费解。

        “哎呀!”程跞心里发虚,只顾四周观望,不料脚下踩虚,险些栽倒,还好意外地被京媟扶住,程跞感谢地道了声“谢谢”。

        京媟却白了他一眼:“胆小鬼。”

        程跞顿觉尴尬,只好硬着头皮心惊胆战地向前探进。

        如此两人继续前进了约半柱香时间,前面终于现出一点亮光,而空气中灵气波动已滚滚扑面,令人震撼。谨慎万分地走出甬道后,出现在他们眼前是一个泛着乳白幽光的石室,整个石室空旷之极,四周石壁光秃秃,无一饰物,但又干净清洁,不惹尘埃。

        石室中央,一个蒲团大小的石蹲和一个小型的地底泉眼并排而立,泉水潺潺流动着,水清如镜,而那滚滚的灵气正是从那泉眼中喷出的。

        “灵脉之泉?”两人有些目瞪口呆,大凡仙灵之地,千万年的灵气聚集沉淀,便有一定几率孕育出含有浓郁灵气的地底泉水,这种泉水极为活跃,能自行流动,便容易形成上涌之泉,这种泉便是“灵脉之泉”,乃仙灵之地的灵气精华。

        那石蹲亦是化作璞玉的寒石,丝丝寒气缭绕,触及如冰。寒石上面铺着一面坐垫,坐垫上纹有斗龙图案。想必这寒石是师叔练功打坐之用。

        寒石宁神护心,泉流灵气源源不断,在此修炼,事半功倍不在话下。

        此地,当真遗落世间的福地洞天。

        “这里应该是师叔的练功房吧?”程跞啧啧惊叹,师叔一身修为神鬼莫测,此地定是功不可没。

        京媟冷哼一声,没做回应,开始仔细观察石室,企图寻找隐藏在更深处的秘密。父亲以前告诉过自己,程璧书房有间密室,砚台乃机关枢纽,但没提密室中有何物,如今看来,果真不假,但她又不相信,程璧的密室仅仅只是一个练功房,虽然这样的练功房足以让人震惊叹止。

        “媟妹,我们私进师叔书房,又闯密室,已是大大不敬,趁师叔晨练未归,我们还是早些离去吧?再说,这密室之景,一览无余,你还要寻些什么呢?”程跞毕竟做贼心虚,见京媟似乎要继续再探究竟,心已产生怯意,不由上前准备强行带她离去。

        而这时,京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光秃秃的石壁上,忽然现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太极图形,微微凹陷与石壁,京媟一喜,接着,嘴里念出一段奇怪的咒语,手心随之泛起一个太极形状的光圈,光圈大小正好与石壁凹陷的太极图吻合,她将光圈贴入石壁太极图案中,如此同时,石壁太极图案蓦地泛起一股耀眼的光华,紧接着,石壁竟然裂出一道缝隙,缓缓地扩大,一股浓郁的混杂不清的药气扑面而来,又一间密室出现在他们眼前。

        竟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炼丹房,四周都是陈列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说不名字的药材和古卷,中间置放一个大的炼药丹鼎。

        “炼丹房?”伏天打量着这间不甚宽阔的密室,满脸诧异,仿佛见了鬼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疋藏鼎?”京媟盯着炼丹房中央的丹鼎暗自失神,正是炼药界至尊之流的疋藏鼎,此鼎乃天外陨铁奇石锻造而成,传闻鼎中还封印着圣兽火凤之灵,鼎身通体赤红,雕琢有浴火凤凰,工笔细致,惟妙惟肖,火凤如有鸣动九霄、一飞冲天之势。

        此鼎炼药不仅能提高丹药的成功率和品质,更为神奇的是,它能根据丹药需要的温度自行调节火候,无需劳神费力地去控制火候,实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至宝。

        再将目光投向陈列架上的药材和古卷,那些药材皆是药香四溢,奇形怪状,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在古书上见过,而其他的则是闻所未闻。

        那些古卷,却全都是医理药书,种类繁多,包罗万象,却都是奥义之流,任何一本都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杏林界某方面的顶尖成果。

        京媟打量着这间炼丹房,忽然冷笑不已,“如此宝鼎,如此医书,如此圣药,程璧莫不是痴心妄想炼成长生不老丹?”

        的确,万流归宗,治病救人需要了解人体,乃小道,而研究人体奥秘,探索长生之道乃大道,这亦是无数医者的梦想。这里搜罗如此之多天材地宝级灵药和临界人体真谛医书古卷,不得不令人联想翩翩。

        “错了。”愣在一旁的程跞忽然冒出声,神色怪异,“这炼丹房不是师叔的,是偆姨的。”

        程跞曾今随偆姨来过这里,偆姨有两间炼丹房,一间是在后院,在那只炼些琐碎平常的丹药,而这里,是偆姨卧室后的一间密室,高级的丹药便是在此炼制。

        此时,程跞不解的是,为何师叔的练功房竟与偆姨的炼丹房是相通的?而他们之前走的那条长长的甬道,的确与“落仙居”和“百草堂”之间的距离相差无几。

        今天刚从偆姨那听说,师叔年青时曾是风流一时的人物,偆姨也是貌美如花,莫非他们珠胎暗结,这里便是他们秘密交往所用?程跞使劲地摇摇头,打死他也不相信,师叔和偆姨之间会有那种苟且关系。

        只是,为何,落仙居与百草堂是相连贯的?

        “不是程璧的?”京媟皱起眉头,本来只是临时起意,想去程璧密室一探究竟,看是否能寻出一些剑渊廷隐晦的秘密,或者顺便破坏一些重要的东西,而此时却明显脱离了原来的预算,既然这里不是程璧的,那留着这里便没有了任何意义,萌生退意,便转身朝石壁后练功房退去,“呆子,走吧。”

        京媟退出数步,却见程跞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炼丹房一方空荡的石壁出神发呆,很自然地过滤掉她的话,不由恼怒,上前一把抓住程跞手臂,便往回拉,出人意料的是,程跞忽然奋力一扯,便从京媟手上挣脱。

        京媟大感意外盯着程跞,见程跞神色激动,忽然举步朝那空荡荡的石壁走去,像是被鬼神附身般,目光涣散,更出奇的是,诺大的男人,竟泪流满面。

        而此时,程跞竟清晰地感应到之前那莫名的召唤之感,源源不断地从眼前石壁后传来,之前不甚清晰的感觉,此时却如万刃绞心,痛不欲生,就如同要和因为自己犯错而失散多年的情人相见,既希冀又恐惧,混杂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涌上程跞心头,无形的力量,促使他一步一步地朝那石壁后的真相靠近。

        京媟不解地盯着站在石壁前的程跞,见他神色恍惚地双手触摸光秃秃的石壁,忽然,嘎啦一响,石壁上出现一块门形大小的巨石,接着,那巨石竟被他轻易地移开。

        巨石之后,竟又有一番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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