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云（中）
道玄，整了整身上那件道袍，恭敬的为通天观内主殿的道字石壁上了道清香，在四周香炉中重新置换燃起熏香。
那熏香，正是张欲凡先前闻到的那股淡雅之气。
站在一边看着道玄作为礼之后，张欲凡心里有些发笑，青云虽说是道统，却并不是道家，掌门虽然身着道袍，但青云门何时拜过三清？道玄拜这一道字，其中真意恐怕不是指道教，而是指青云道吧。
张欲凡亦不信道，只信我道。
道玄昨晚祭拜，长身出门，快到门前时，忽然回身问到：“谈了这么久，似乎还没问你姓名。倒是我大意了，小子，你叫何名？”
张欲凡道：“小子张欲凡。”
道玄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脱口问道：“你与草庙村遗孤张小凡有何关系？”
张欲凡静静点头，淡然道：“他是我弟弟……亲弟弟……”
“呃……”道玄眼中瞳孔瞬间扩大了一分，他盯着张欲凡良久，叹息道：“真如此，还请节哀。”
“无妨。”张欲凡撇嘴笑了笑，“此为因果。”
道玄显然不解，但却完全没有预料到，只因张欲凡口中这因果二字，在很久之后，天音，长生堂，甚至很多很多人，都死其之下！
道玄来至门外，身上自然升起清光，朝张欲凡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腾空而起，向着青云方向射去。
张欲凡知道其要考验自己，但却做得比道玄还要拉风，他仅仅只是双手环抱胸口，将仙人的翔空之术施展了出来，就见一道山风拂过，张欲凡随风飘荡，似踏风而上，但却迅若光芒，直追道玄。
道玄与高空之上早已看见，心中再次惊赞一声，回身便领先向着青云掠去，不多时，身边便已经追来了一道身影。
道玄呵呵一笑，微微加快速度，为张欲凡领路。
“那里，是青云七脉中的落霞峰。”半途中，道玄忽然指着一座极险峻的峰顶，介绍道：“青云山中奇景无数，自西方而望，晨有通天峰天幕霞，而夕，则当数落霞峰最为雄壮，适时其势浩荡连绵，燃云铺满苍穹，垂云蔽日，当是壮观。另外，他也是青云七脉中的一脉………”
落霞峰，就在通天峰西边，以张欲凡现在所处地角度看去，落霞峰正是险峻的一面，整个山体似拔地而起，险石无数，顶峰之上隐隐约约一片建筑，藏于山巅树林之中，唯有袅袅青烟升起，连接天空中的一片云幕。
顶峰密林披了整个落霞峰的另外一面，应是朝阳地势平缓的原因，那处山林极是茂密，绵延至远处山谷，山谷之中，一条从远处奔流而来的山溪将密林隔断。
那溪水在山涧之中忽上忽下，或高或低，北方之处，竟连接一处巨大湖泊，碧蓝色的纯净湖水在朝霞的映照下，就像青云山中的一面瑰丽的宝石一般，反射出七彩的光华！
“那是皓庭湖，乃是青云八景之中，最为美丽的一处。”道玄呵呵指点，“皓庭湖在青云群山之正中，连接四条分流，将水源分网整个青云山脉，七脉主峰，有三脉都是靠那些溪水生活的。”
道玄说罢，又指着皓庭湖不远处，语气中竟有些别的意味，“看那里！”
张欲凡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之间那是一座钟秀纤巧的小山，山顶不至浮云，却有岚雾环绕，青青翠翠，茫茫渺渺，适时恰巧有一行白鹭自那山间飞翔，端地一片绝美景色！
“好一处灵气所在。真人专门指出此山，不知有何意味？”张欲凡赞了一声，问道玄。
道玄嘿嘿一笑，“当初高渐鹿初上青云，却是专门注意力此峰，到后来更是……呵呵，你既然能让高渐鹿另眼相看甚至让你代其传剑，向来也跟他差不多性子，只是想看你与高渐鹿有何不同而已。”
“切！”张欲凡不屑，断言道：“是不是令你失望？我跟高渐鹿绝不相同！”
道玄摇摇头，道：“我来告诉你吧，那处，便是青云小竹峰！”
张欲凡一愣，脸色猛地气的涨红，怒道：“死老头，我敬你一声真人，你却这么看我！你以为我会像高渐鹿一般是个色狼！”
道玄却啧啧啧一阵摇头，面带可怜的看着张欲凡，吐言道：“你却不知道，当日高渐鹿也是想你这么呵斥我，哪知道不到五日，他便被小竹峰的守卫女弟子抓获，交到了通天峰……唉，你与她，真是……”
嗤！
一声轻响，道玄看见张欲凡气的有些颤抖的手上，猛然射出一道剑光，道玄干笑几声，扭头继续前飞，不再说话。
张欲凡这才愤然收剑，心里虽然气，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望小竹峰看去。不是他想到了什么龌龊，而是，此时的小竹峰，却是有“雪琪”的存在啊！
陆雪琪，主角啊！
知道主角存在的张欲凡，无论如何，都是有那么一份好奇心的，别说是雪琪，换了碧瑶在此，恐怕张欲凡的兴趣还要更高一些。不过，好奇归好奇，张欲凡却并不想因此而可以去亲近他们，若真的按照剧情，小凡会在大竹峰成长的很好，未来，虽然艰苦，却也是通往强者的必经之路！
一切，随缘吧。
过了小竹峰，掠过皓庭湖，便几乎到了青云主峰通天峰，道玄呼喝一声，两人飞行高度猛地拔高，角度陡峭的向着山上云端而去。
破云，穿雾！当张欲凡撤去护身真气，立刻便被眼前所见吸引了。
但见一层层波澜壮阔的蒸腾云海之上，碧空如洗，太阳高悬，云层间彩虹飞霞，有若桥梁牵引，在那不远处，一处山峰破云而出，将整个山顶，露与霞光之下！
远远地，便见山顶之上来来回回数个光点，在云层朝霞之中穿梭不已。
好一处仙山啊！
道玄抚须一笑，道：“那是长门之下，有弟子练习御物之术，青云门御剑之道，便在于此。”语气之中颇有得色。
张欲凡摇头道：“御剑者便为御剑，何须借着御物之术？舍近求远，可惜，可惜。”
道玄一噎，瞪了张欲凡一眼，须发皆白的脸上换上了严肃神色。
“欲凡这小子，你且谨记，待到青云之后，你不可再提高渐鹿一句，除非在与我独处之时。而且，你也不再是无名小子，而是青云门弟子，旁人问起，你叫我师叔，如何？”
张欲凡脸色一变，断然拒绝道：“不干！”
道玄一滞，怒道：“为何不干？”
张欲凡反问道：“高渐鹿在青云门辈分总不至于是你弟子辈吧？我与高渐鹿也是平辈论交，你却让我叫你师叔，分明占我便宜！”
道玄面露无可奈何，摆手道：“得得得，你不叫师叔，那叫师兄得了。你虽然稳重熟络，修为不凡，但也不看看自己，跟个十几岁小娃娃有啥不同！”
张欲凡怒道：“有什么相同的？过了三五年，你再来看看我！”
“三五年，你小子！”道玄无语，道：“既如此，那我便代师收徒，如何？到了青云，看谁认你这小小年纪的师叔！”
“我自有手段！用不着你担心。”张欲凡胸怀自信，猛然一惊醒，怒道：“好啊，你诳我进青云门。我才不上你的当！”
道玄哈哈一笑，“小子倒是机警！小心些，到山门了！”
青云峰顶，有青云祖师青叶道人以诛仙古剑摆下的诛仙剑阵，稍有不慎便会引动其中万千剑气，将闯入者搅成碎片，所以平凡青云弟子是决计不敢在上空盘旋的，久而久之变成了青云一道无载的禁令，另外，也显得对青云门这玄门正宗的尊重和自持。
道玄虽有控制剑阵法门，却不想破坏了规矩，在通天峰后山的一处落下地来，带着张欲凡径直往玉清殿而来。
一路之上，倒有三两弟子路过，均上前行礼拜见掌门，对跟在道玄之后的所谓“师叔”也老老实实行礼，弄得张欲凡还真的有些不适应，一路跟着道玄快步走入。
道玄见状窃笑，便将张欲凡引入玉清殿，边道：“怎么？是你自己要做他们师叔，如今却不好意思了？”
张欲凡恼羞，狡辩道：“谁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他们真师叔，他们这么叫我，我怕折寿！”
道玄心中明了，也不点破，只低声窃笑。
张欲凡听见笑声，看着道玄，却见他面相严肃，眼珠一转，嘲笑道：“哦，老头，原来你在青云山是这般严厉摸样。”
道玄自从落到通天峰，便恢复了满脸严肃的掌门模样，半点山下的随和也没有，张欲凡知道他这是在装模作样，暗笑不已。
道玄只假装没有听见，将衣衫道袍整理得当，踏步走入了通天峰乃至整个青云的最高层，玉清殿！
玉清殿乃是一座大殿，门前一片白玉砌成的广阔广场，远远看去，尽头处连着一片虹桥，桥下有水声潺潺，广场正中央，整齐排列着九个巨大铜鼎，淡淡的烟气从鼎上升起，将这个玉清殿笼罩的云里雾里，仙气飘然。
广场之中虽有弟子，却均不接近玉清殿，所以，别说玉清殿内，就连附近，也没有青云弟子靠近。
玉清殿内，供奉着一个道者神像，道者背后，一个巨大的道字铭刻墙壁上。
道玄进入玉清殿，待张欲凡紧跟进来之后，挥手便关上了玉清殿大门。
张欲凡笑道：“干什么这么神秘？有必要么。”
道玄说道：“自然有必要，否则，我也不会将你带到玉清殿了。”
张欲凡不置可否，反问一句，“你带我来青云，恐怕不止是为了这些吧。”
道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答，指了指一个席位，“坐。”带张欲凡满不在乎的坐下之后，才坐在主位上，道：“确实，我带你上青云，确实不单单是为了这些小事。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中原因，作为得到高渐鹿剑术的你，则必须知道。”
道玄说道此处，看着倾听的张欲凡，道：“欲凡，我知道你既然能得高渐鹿赏识得他剑术，小小年纪就去的如此成就，无论天资还是聪慧，估计均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我没有将你当做小辈论处，而且也没有任何隐瞒你的地方，你以为如何？”
张欲凡点点头，道：“这是确实，自从遇到你，你还真没骗过我，嘿，虽然也没几句重要的话，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君以诚待我，我待君以诚……反之亦然。”
道玄一愣，嘿嘿一笑，点头道：“如此就好，只是不知道，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老是喜欢如此防备。”他随即严肃道：“在路上，我并未开玩笑，自巧合救了你之后，我便已经决定了，无论以任何手段，都要收你入青云，不过，原本我是以为你是高渐鹿弟子，打算以收你做弟子的理由，只是没想到，你和高渐鹿的关系，到如今，哪怕是代师收徒，让你做青云门长老，你也要入青云。”
张欲凡默然，一路上他就意识到了道玄的目的，并且猜测了许多，只是没想到，道玄居然将话说到这个程度。
青云门弟子众多，然大多都是小辈弟子，真正掌权的，还是道玄一辈，如其余六大首座等，他这一辈不过十数人，但哪怕是青云门各位长老，也不过是看他们脸色行事。
道玄说，哪怕是收他当做师弟，也要让他进青云。
“为何？”张欲凡问道。
“因为只有青云才能保护你，也只有你，才能保护青云。”道玄平静的道。
张欲凡噗嗤笑了，道：“我可不是什么救世主，才不会去保护什么，但我也不是那么软，任谁都能捏一把。”
“若天下人都来捏你呢？”道玄玩味的笑道。
张欲凡一怔，半晌，憋屈的吐出两个字，“**！”
“高渐鹿究竟干了啥了啊，他丫一中年帅哥，能干什么事惹除青云意外的天下人啊！”
道玄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他不是惹除青云意外天下人，他所惹的，是这个！”道玄手指停止摆动，往背后指了指。
张欲凡顺着他背后看去，那手指所指之处，只有一个字，道。
道玄说道：“他幼年离经叛道，本就顽劣，然其天赋却是见所未见的高，性子也不是暴虐之人，所以，他一生的前数十年，是在青云过的……”道玄看着张欲凡，道：“对，高渐鹿曾经，也是青云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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