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盗马

.cmfu.发布　　轩音睡的很安详，宁静的小屋中满是花香。也许这是为了掩去那一股血腥与药味。李赖儿在段刃走后，立刻找到了这里。他轻轻的掀开轩音的被子。她下半shen两条腿被白色的布包裹着，上身穿着以前的衣服。李赖儿用手摸了摸她的脸，想起在马车上见到她惨不忍睹的双腿那幅景象，心里难受的慌。他窜进被窝，紧紧的搂住了她。

        .cmfu.发布　　她小声的哼了一下，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微微的皱着眉头，抿着嘴，一颗可爱的虎牙露了出来，被李赖儿瞧见了。他将小脸凑过去，磨蹭着，感到一丝一丝的痒从脸上钻入心里。他咬着牙，泪在眼眶里打转。

        .cmfu.发布　　“别伤害他......求求你们，不要......王爷，他还是个孩子......不要，他不是太子......”

        .cmfu.发布　　赖儿以为她醒了，露着微笑，向她看去。原来只是梦呓。

        .cmfu.发布　　她在梦里梦到了什么？为何声音如此悲戚，如此痛苦，为何她高傲的心会放在脚底，任由别人蹂躏？

        .cmfu.发布　　李赖儿用衣袖擦干眼角的泪，闭上双眼，将自己贴在她的身上，他想将自己融入她的梦中，使的她欢笑。

        .cmfu.发布　　漆黑的脑海，在一瞬间变成了黎明的初色。浓绿的林中，地面上的小草不停的向自己靠近，又慢慢的远去。身子一颠一伏，他正在轩音的背上。

        .cmfu.发布　　轩音不停的赶路，双腿不知疲倦的迈动，她的背心已微微有些汗水，一股芳香弥漫在他的鼻边，他假意睡去......

        .cmfu.发布　　脑海中又变成一片漆黑。

        .cmfu.发布　　无底的江水，只有月色在水中若隐若现。轩音似已沉睡的脸一亮一暗。他见到自己用嘴咬住他，咬的很柔，很轻，可是却密不透风。他将身体里的，让生命闪闪发光的气，一丝一丝的渡给她，送到她的嘴里，穿过她的灵巧湿润的舌，进入了她的身体中，滋润了高贵的灵魂。

        .cmfu.发布　　这是他最富有的，最崇高的，最有爱意的，一吻。

        .cmfu.发布　　漆黑的世界，开始下雨，雨水拥挤在世界中，从世界中淌出，划过还未干透的脸。

        .cmfu.发布　　轩音睁开眼睛，她知道怀里的，紧紧的抱着她的是谁。

        .cmfu.发布　　“你来了。”

        .cmfu.发布　　赖儿一惊，忙看向她，一道闪电从她双眼中直射入他的心中，通过了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cmfu.发布　　“对不起，我害了你。”

        .cmfu.发布　　“不要。”她捂住他的嘴，微笑着，泪伴着微笑荡漾。

        .cmfu.发布　　赖儿捏住她的手，他们彼此的手都在颤动。

        .cmfu.发布　　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也忘了两手相连，如此过了多久。李赖儿微微的有点舍不得的下床，看了眼睡梦中的轩音，走出屋外。

        .cmfu.发布　　张九栋又在屋中煎药。

        .cmfu.发布　　李赖儿走进屋子，坐在他的身边，问道：“她的腿能治好吗？”

        .cmfu.发布　　张九栋看着火，道：“不能。”

        .cmfu.发布　　李赖儿道：“有人能治吗？”

        .cmfu.发布　　张九栋道：“不知道。”

        .cmfu.发布　　李赖儿道：“没有办法吗？”

        .cmfu.发布　　张九栋道：“也许有。”

        .cmfu.发布　　李赖儿沉默着，也看着火。

        .cmfu.发布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沉重。

        .cmfu.发布　　“张伯伯，药煎好了吗？”站在门外，问话的人是冷幽兰。

        .cmfu.发布　　赖儿见到她，出奇的没有任何反应。

        .cmfu.发布　　可是她见到他，却吃了一惊，吓的脸色苍白。她呆在门外，不知该怎么办。

        .cmfu.发布　　“快好了，你进来坐回儿。”张九栋仍看着火，有点关心的对她说。

        .cmfu.发布　　冷幽兰道：“我，我站着，站着就行了。”

        .cmfu.发布　　张九栋道：“别急，你姐姐的病很奇怪，我还要多观察一段时日，她现在的身体不会再糟下去的。”

        .cmfu.发布　　冷幽兰偷偷的撇了一眼李赖儿，见他忽然起身往门边走来，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向一边躲去。

        .cmfu.发布　　“想救你姐姐吗？”他走过她身边轻轻的道。

        .cmfu.发布　　冷幽兰咬着嘴不敢答话。

        .cmfu.发布　　李赖儿面无表情的道：“想救她，过两个时辰到落花亭等我。”

        .cmfu.发布　　他在轩音床边坐了两个时辰，然后来到落花亭。冷幽兰果然站在亭中。

        .cmfu.发布　　她穿着一件红花白绸小汗衫，下面是一条及脚跟的裙，梳着两条辫子，红扑扑的脸因为夜寒，而变的有点苍白，嘴一直是紧紧的抿着。她见到李赖儿走来，往后退到柱子上，小手抱住柱子，既害怕又带着勇敢的神色。

        .cmfu.发布　　李赖儿没有靠近她，而只是站在一边，先向四处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别人，然后对她道：“你的张伯伯有个病人，腿受了伤，行走不得，以后你替他照顾这个病人，等我回来就让你姐姐恢复神智。”

        .cmfu.发布　　冷幽兰不敢相信他话中的真假，只是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cmfu.发布　　李赖儿心道：“她实在是怕了，我做的真有那么过分吗？”一个声音在他的脑中道：“一点也不过分，等你回来也把她弄傻，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你做的事了。”

        .cmfu.发布　　“那时候我是做错了！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样做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cmfu.发布　　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他明白“他”在身体里的分量，赶忙离开了亭子。

        .cmfu.发布　　冷幽兰万万想不到他也会在这儿。张九栋与她的父亲是世交，因为冷幽泉一直未曾康复，这次便由两名将士带着她们姐妹来到江湖武功院，由张九栋为冷幽泉诊治。

        .cmfu.发布　　李赖儿并不担心她会放任轩音不管，他知道这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女孩其实是非常善良的。

        .cmfu.发布　　“你决定了吗？你确定要这样去做？”他拿着属于自己的箱子，背在身上，将他父亲的草帽戴在头上，拉低帽檐，在心里问自己。他一直问了两遍，发现心里的“他”并没有出现，于是坚定了想法。

        .cmfu.发布　　他要上京，他要去找左亲王，他要看着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cmfu.发布　　尽管他已经不想承认，可是他确实怕，怕左亲王报复。

        .cmfu.发布　　天未大亮，李赖儿已走在僻静的小道上，找寻可以搭伙的人。以路程来算，他要一个人去京城几乎得花大半个月的时间。江湖上的人多是骑马赶路，可他却不会。一来从小便生长在田园山野之内，没有马可骑；二来李赖儿才八岁，只是个毛头小子，别的孩子这般年龄正在咬着冰糖葫芦，趴在地上打着玻璃珠。

        .cmfu.发布　　他全凭轻功赶下山，越过一片林子，来到一处山庄。本想接着赶路，可是双腿不争气，又酸又疼，惰性上来不由得思索一番。他暗道：“有马儿四条腿不用，偏偏折腾自己的腿，这不是放着别家的山珍海味不吃，偏吃自家的地瓜粥吗？”转念间看了看山庄，一块漆黑大匾横挂宏门之上，四个金色大字庄严宝贵的竖立其中：“墨斗山庄”。李赖儿心道：“这样的人家不会没有马儿，以我赖皮王的本事还不手到擒来？说不准牵得一匹神驹也未尝不可。”

        .cmfu.发布　　宏门紧闭，高墙离地三丈有余。

        .cmfu.发布　　李赖儿将背后箱子藏在一处草丛之中，来到墙角，双腿一登，身子如箭射出，翻过墙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放眼看去，正落在一个花园之内，假山小水，傍楼依亭，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两盘糕点缓步向一边的屋子走去。李赖儿哪将她们放在眼里，见没有别的人，便大摇大摆的往长廊上走，走过一所屋子，正巧里面传来朗朗书声，满是童子幼音，清纯天真。因为是男孩声音，引得李赖儿探头看去。窗内桌前，穿着长红内袄，头戴小珠顶冠，眉浓眼明的一个男孩与他一般大小，捧书认真阅读，时而轻晃脑袋，桌上一盘水果色泽丰盛，却不见动过一分。

        .cmfu.发布　　“这家伙长的比我还漂亮，实在可恶。”他心里念道，丝毫没将自己闯入别人家中当回事情。

        .cmfu.发布　　突然从东面传来一声马嘶，他赶紧一个翻身头下脚上飞到屋檐之下，别人的轻功再是如何高明也不会头下脚上往空中飞跃，而他以前凭着奇怪的想法，硬是练出了这一套，更是将轻功使的出神入化了。他脚勾在顶梁上，如走在平地一般，往声音来处走去。突然路角出现一人，他一个收腹，整个人贴住了屋檐，对方没有发现他。

        .cmfu.发布　　他见前面一所屋子挡去了所有的路，心里奇怪，暗道：“明明有马声从这边传过来的，怎么没有见到马厩呢？”当下连续三个空翻已经踏足这所屋子顶上。他像只燕子划到屋顶后边，站在屋檐边往下望去，已是高墙。他暗道：“怎么没有马呢？”他俯身掀开一片瓦檐，往里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所有的马都在屋子里。

        .cmfu.发布　　“大户人家的马都是养在屋子里的？这些畜生住的地方比我家还大哩。”他心内惊叹。手上连掀瓦檐，已有一处空隙可过身，当下跃入屋内。

        .cmfu.发布　　十几匹马都被栓在木柱上，地上放着干草，在里面竟然没有一丝臭味。李赖儿微笑着在中间甬道上慢步走，边走边道：“马儿们，你们哪个愿意载我呢？要成为我赖皮王的宝驾可得有些本事才行。你不行！黄毛我不喜欢。你也不行！瞧你的鼻涕，让别人见了，会笑话我的。”突然，他停在一匹马前，此马被两根粗绳栓着，双眼凶悍的盯着他，通体乌黑，四肢矫健，身躯肌肉漂亮，线条优美。李赖儿第一次对马有了别样的体会。虽然它没有奔跑，但是他似乎已经看见它在驰骋中那每一步的力量，那一跃间的腾空感。仿佛眼前的已经不再是一匹马，而变成了一幅美妙的画面，它是一种美，一种艺术，一种世界上运动与存活的表现。李赖儿感受到，它就和自己一样，都有独特的精神，独特的魅力。好象南宫仲秋飞在江上一剑劈断拦江之链一般。

        .cmfu.发布　　“就是你了！”

        .cmfu.发布　　他伸手去解它脖子上的粗绳。它一直很安静的盯着他。直到他解开了绳子，它突然双腿一挺，飞快的撞倒了他，往屋门冲去。

        .cmfu.发布　　李赖儿倒在地上，“哎哟！”他疼的直摸脊梁。

        .cmfu.发布　　马已撞碎门，冲出外面。飞快的一条人影，三个起伏，便跃到了马背之上。

        .cmfu.发布　　屋外已有人惊觉，更有人喊叫有人偷马。马背之上的李赖儿不懂驾马之术，刚坐在上面想抓住马缰，手未伸出已被坐下之马屁股一撅，颠下马背。他没有防备，落地摔的头晕脑涨，心里怒道：“你要跟我较劲，我今天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他平地翻身，又坐在马背之上。此时，马已冲过前庭，即将闯过十几个武师把守的花园，过了花园就是侧门了。

        .cmfu.发布　　李赖儿这次上马，已经将身子放轻，如一张纸般俯在马背之上，双手抱住马脖子，使劲的勒紧，也不管会不会勒死它。马在怒嘶声中，四蹄乱踏，疯狂的欲将他甩脱。可是它要甩掉一个人并不难，瞧它这架势，只怕当今天下没有几个人能驾御的了它。可是它要想甩掉一张沾满了胶水的纸，只怕就是颠上一天一夜，也没有任何作为。李赖儿见它疯狂的跳跃，可自己丝毫没有感到要被摔下地的力量传来，知道这样下去就行了。可是眼前晃动的一幕幕景象却刺激着他，只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手上操着套马的绳索，拿着兵器，如此下去，不被马颠掉，只怕也被那些屋顶上的弓箭手给射下来了。

        .cmfu.发布　　他气恼的对马道：“他们不会射你，你这下可得意啦，不过没有别人，你也得承认不是我的对手。”

        .cmfu.发布　　一枝箭擦着他的耳朵过去，吓的他松开双手，欲逃出山庄。可是这个时候，坐下之马突然不再颠簸，而是后蹄挺起，前蹄腾空，从人群中冲出一条路往侧门奔去。这马儿竟偏在这个时候认可李赖儿，说起来还真得承认这家伙的运气。一人一马这时堪堪已到侧门，突然，一个矮小的人影挡在他们前面，居然是那屋子里读书的男孩。李赖儿怒喝道：“快让开！不然小爷撞死你！”可是这人张开双臂，丝毫没有惧怕。李赖儿见马不停，暗道：“罢了，罢了，我与你终是无缘。”他一收马缰，将马勒住，翻身下马，跃上高墙便将逃走。哪知这时，不知谁射来一箭，正好射中他的左臂，将他射落高墙，周围已有人围上。李赖儿忍痛拔去长箭，鲜血直流，疼的他冷汗湿透前胸后背。这时哪敢迟疑，周围的人已近在左右，他单腿点在墙面，横身往前飞去，却又一箭至高处射来，洞穿了他的小腿，箭劲带着他摔倒在地，肩上已有手按来，将他擒住。

        .cmfu.发布　　一路来到花园，一个身材匀称，面容与那男孩相似的中年男子站在假山之前，小水流过身侧，他手中长弓靠立在地，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李赖儿狼狈的被人拿住赶来。

        .cmfu.发布　　“你胆子不少，居然到我墨斗山庄来盗马！”这人说道。

        .cmfu.发布　　李赖儿身受两处箭伤，此时不敢踞傲，卑颜道：“小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这次就放过我吧？”

        .cmfu.发布　　这人大笑道：“你莫讨饶，我自有惩治你的办法，你们先把他带到水室去。”

        .cmfu.发布　　李赖儿被几人押着走过男孩身边，男孩正摸着马鬃，李赖儿心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当下对他道：“我放你一马，你也得求他放过我。”

        .cmfu.发布　　男孩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你要偷我的小宝，我杀死你还来及呢！”

        .cmfu.发布　　李赖儿道：“你忒狠心！这马现在不是还在这里吗？”

        .cmfu.发布　　男孩手下温驯的马见到李赖儿，忽然一声怒嘶，撞开男孩，冲向李赖儿，它跑到他面前，用头去蹭他。李赖儿大笑道：“你的马儿还是和我亲近。”

        .cmfu.发布　　男孩怒道：“将他带下去！我不要再见到这个人！”他转身向那中年男子跑去，道：“爹爹，你替我杀了他！”

        .cmfu.发布　　李赖儿在远处听到，心里悲凉，暗道：“怎么我这么倒霉，只是偷匹马都会被人打成这样，还要杀我。”

        .cmfu.发布　　忽然一个声音在心中懒洋洋的道：“只怪你是个呆子，刚才你撞死他不就得了？”

        .cmfu.发布　　李赖儿对“他”道：“你怎么又出来了？现在我是树上的苹果，人家要采便采，要吃便吃，你还出来添麻烦！”

        .cmfu.发布　　“他”笑道：“你快把我害死了，我还不出来干嘛？”

        .cmfu.发布　　李赖儿对“他”怒道：“你还笑？。”

        .cmfu.发布　　“他”道：“为什么不笑，与你这个傻子呆在一起，我除了笑还能怎么办？”

        .cmfu.发布　　眼前已是一扇漆黑的铁门，门被人打开，里面一样也是漆黑一片，他们把他扔了进去。

        .cmfu.发布　　“扑通”一声，里面全是水，他人在水中，伤口疼的厉害。咬着牙，从衣服上撕下两条布，将手腿上两个伤口紧紧的绑住。他累的坐在水中，暗道：“他没有马上杀死我，也许只是吓吓我的。”

        .cmfu.发布　　“等着吧。”

        .cmfu.发布　　“除了等还能怎么样！”

        .cmfu.发布　　“要不然你睡会儿，让我出来逛逛。”

        .cmfu.发布　　“我不会放你出来的！你出来只会坏事。”

        .cmfu.发布　　没有再说话了，他的心里一片宁静。

        .cmfu.发布　　现在只有宁静可以给他帮助，他也最需要宁静。

        .cmfu.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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