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七章 郭复反水

浩北之军仗仗大获，京都军队被打得全无反手机会，也正是因为继续这样耗下去对于己方来说只有损折，断无半分利处。故而寒祁终是下了圣旨，全军拔营，往南退撤，暂回京都，重寻反机。

        如今的京都军已是折损大半，根本不具与浩北争夺天下的资格。不过寒祁这人天性却是多思的，就算当初率军亲征，他也没将所有军队都带离京都，而是留下一支军队护守京都，整军待命。

        而这一支军队，如今就整军候守在京都城外，等待圣上圣旨降下。

        挥军南撤，直接撤回京都，当寒祁率着败军撤回京都时，下刻他直接降下圣旨，将郭复召入宫中。

        寒祁的多疑，只要是识他的人，何人不清？便是整个天下看过去，只怕也无那一二个能得他的信赖。

        而这郭复，恰好正是其一。

        留下驻守京都，以备不时之需的这一支军队，是寒祁特地预留的军队，也是济国历朝历代最是锐精的一支军队。如今这一支军队，也到了当用之时了。

        特地预留的军队，是后续用来以防不时之需的，既是预留后续，自当得将这一支军队交付给一个可信之人。而留于京都的郭复，便是个可得当今圣上全心托信的主。

        留守京都的军队，寒祈直接将军中兵符交予郭复，如今他既回京都，要率军队重整压逆，这兵符自得郭复归还。当下圣旨立下，直接将通记赌坊的东家召入宫中，而陛下命传，谁人胆敢怠慢，这得了旨意的郭复自是领旨入宫，叩见圣上。

        中原战事，虽战火还未烧入京都，不过战况郭复也是清的。当下人入宫中，叩拜圣上，不过浅行了一份大礼尊了一句陛下安康，寒祈当即免了他的拜跪，而是直接与其论讨战中局势。

        浩北的无往不利，寒祁当太子时不是没有听说，只是再如何的无往不利，也不当似如下这般，行如残鬼附身。

        浩北之军如今已是所向披靡，便是京都这儿，早无半分对敌之策，因手头再无应对良机，寒祁便召入郭复。立召郭复进宫，一是要回暂放于郭复手中悍军的一半兵符，二则要询他可有应对之策。

        济国最是悍强的精锐之军，向来不从任何人，只听兵符调遣。而这兵符为防贼子窃盗，便是一分为二之物，而这一分为二之物，一半在寒祈手中，另外一半则让他暂交予郭复暂保。

        坐于上位，看着殿下揖礼行拜的郭复，当今圣上直接开口询道。

        “如今天下形势，便是未离京都，想来郭公子这儿也当清吧！”

        陛下这话落后，郭复自是即回，当下揖礼落拜，郭复回道：“如今京都已是传语多多，这战场上的事虽未烧至京都，可是京都内的流言蜚语，却从未少过。”

        “哼，朕就知道这天下的百姓，个个皆是如此！墙草两边倒，这天下不管谁当皇帝，于他们而言都无关痛痒。”

        “陛下乃真命天子，济国正统继权的皇帝，便是逍遥王如今暂得胜势，那也仅仅只是短时的小胜。陛下才是济国天下，天道所承的皇帝，这是不容改更的事实。”

        不若如何，寒祈都是郭复所依附的天子，既然他附依之人，让当全心力忠。对于郭复，寒祈是信的，这一份信任并不见着比黑影少，故而也是因了这一份信任，所以郭复这一番话才没引得寒祈微怒。只是不屑一声冷，随后说道。

        “天道所承的皇帝吗？只怕这如今天下，恐也没几个记得朕才是这天道所承的皇帝了。”

        “天下百姓，目皆寸光，多只能看到眼前之利。假以时日等到陛下重夺战胜，天下的百姓也就明了谁才是这济国的真命天子。”

        皇位之上的人，才是真命天子，毕竟成者才能为王，而败者，素来只是贼寇。面色不见改，还是那一本正经的周端样，也是这话落后，郭复这才问道。

        “天下如今这局势，倒也是纷纭众说，臣虽未随陛下一道亲征，不过这战上之事，也是有所耳闻。战况臣虽细闻，可这里头，却也多事难解！陛下亲征，又率湘军数十万大军赴前线援结林泽一军，两军联合，当也有六七十万之众！湘军大军，加之晋军残留于林泽事先所率之中，兵数上当不至于逊落于浩北和淮军。怎的战事上竟是步步败落！连连遭截？兵数与浩北淮军当无所差，而那林泽，也算是个能出谋划策心生刁诡的主，怎的这战况，竟是连连这般？”

        毒书生林泽，那是郭复引荐给寒祈的江湖人士，此人江湖威名也算流广，是个江湖人公认的诡谲之辈。他心里头的毒思和算思，整个江湖细算下来，怕也寻不出几个人能算得过他。也正是因了林泽江湖上的名号，郭复才敢将这人引荐给寒祈，如今引荐虽成，可这人却未替陛下立下多少功劳，倒也叫郭复心内越思越奇。

        林泽这人，郭复倒是自觉他有几分过人的本事，只是这几分本事到了当今圣上这儿，却未彻显，反倒最后连着自个的性命也落交在战场上。因提林泽，寒祈那儿直接显了怒，便是一声呵下的斥讽，寒祈说道。

        “哼，林泽，若是郭公子没与朕提他，朕到忘了军里还有这一号人物。好一个林泽，好一个江湖上人人惶惊的毒书生，朕原以为他有什么真本事，谁知也不过那般。也就刚刚入军时打过一二场胜仗，立过一二次军功。结果后来还不一样，任由浩北戏耍于鼓掌之间，最后叫浩北擒了，直接叫人烧成木炭送了回来。”

        这林泽，这一身也是做多了伤天害理的事，故而最后也没落个好下场。对于林泽的死，寒祈从未放在心上，反正于他而言，林泽就只是他手上可用的一枚棋子，何人会因一枚棋子上心？倒是郭复，再闻林泽最后竟是叫人烧成黑炭，送入军中，人到露了几分微愣。

        略是一愣，随后出言，郭复问道：“烧成黑炭？这毒书生最后竟是落至这般，倒是不知何人竟如此狠歹。”

        “何人？最毒妇人心，自是那萧家昔日的当家家主，萧楚愔所为。”

        萧楚愔，已是附依逍遥王，成为浩北之军的军师，这一件事郭复不是不知。只是虽清她已成浩北军师，却也想不到她竟能行这等戾歹之事，当下也是由衷惊声叹道。

        “竟是那萧家的大小姐，看来这天下最毒的，当还是妇人之心。”

        “这般便是毒了？那郭公子还算小瞧了萧大小姐的毒歹之心，她所行之事，可不止这般！”

        浩北便是因着多了一个萧楚愔，方才如虎添翼，步步胜行。萧楚愔的心思和手腕，实非常人可以揣料，尤其是萧家几位公子连着命丧，那萧家大小姐更是疯狂，所行之事有时连着寒祈，都忍不得心下生了几分冷。尤其是那砍下罗布头颅，以他肉骨烹汤，溃瓦湘军将帅军心之事，便是他，也是想来不这样毒歹的法子。

        以人肉人骨为料，烹煮肉汤，这等恶歹之事，的确非人所能行为。当下郭复那儿也是惊了诧，倒是不知如何接应。

        萧楚愔之心，绝非普通之人所能测猜，便是同这样一个人为敌，何有胜算。也是因此，寒祈思及才会悔了当初先血清朝堂，而不是先清萧家，平白给自己落下这样一个天大的麻烦。

        萧楚愔这个麻烦，是寒祈败至如今这个地步的根本。只是晋军虽被剿，湘军虽也被灭，不过寒祈却还有余火可以反击。京都留下的最后一支军队，是他预留下的万一。这一支军队人数虽不多，也就区区的二三万，可就是这二三万，却是兵帅中的精锐之军。

        若说浩北是济国军队中最为悍彪的，那么寒祈留于京都以备不时之需的这一支军队，则是济国所有兵士终最为强悍的。一可敌十，不在话下，便是与浩北之军正面抗对，也不见着会被压得落败。

        这一支预留于京都的军队，是济国历朝历代特别设备下的军队，因着它的存在本就是为防一万，所以兵士的悍强绝非普通军士可以相比。便是言语，也难细语形容。

        有了这一支军队，纵是逍遥王如今率领浩北淮军趁势攻下，也不见着能立即夺下朝权。而只要他还坐拥九五之位，坐于上位宝座，这个天下，便还是他的天下，便是重整反攻，也是时日之事。

        天下，终是这皇位之上坐拥之人的天下，这是天道不可改之事。而逍遥王寒烨？哪怕如今的他占得胜势，又能如何？

        他。

        终究就只是个谋逆一人，一个叛君叛国，意图弑兄夺权之人。

        只要有京都这一支预留悍军，寒烨就别想入攻京都，而这天下，当仍是他的天下。天下，寒祈是绝不会拱手相让的，所以今日他将郭复召入宫中，便是要他将军队的另一半兵符还于圣上。

        那兵符本就是当今圣上之物，如今圣上既是要回，郭复自当完璧归赵。当下揖礼尊拜，郭复回道。

        “陛下将兵符交予臣护保，乃是陛下对于臣之信赖。所护兵符何其重要，臣如何不知，故而这兵符已叫臣收于安全之所，如今陛下既要取兵符，臣自当立即为陛下呈来。还望陛下稍候，臣现下立刻就去取陛下的兵符。”

        兵符，何等要紧之物，他自然不可能随身带携。所以这兵符当叫他收于安全之所，当下人已言禀，郭复当下便撤身退下，随后离了宫中。

        待郭复败退离了殿堂，黑影这才现身殿中。单膝跪下，静待圣令，也是约候片晌，黑影这才听寒祈命道。

        “随上去，暗下跟着，朕要确保兵符完好无损回来。”

        “是！”

        圣上命下，黑影自是领命，当下出声应领，黑影这才消失于殿堂中。

        从皇宫内匆匆行出，通记赌坊的管事早就处在宫门外候等自家东家出来。来回急渡，也不知因了何事，便是这样来回渡了许久，管事的这才看到郭复从宫门内行出。

        远远瞧见自家东家离了皇宫，迈行而出，管事的当下就赶迎上去。人上前，而后左右提警留意，待确定周围无生第三只耳，管事的这才紧了几步压声说道。

        “东家，赌坊内，来贵客了。”

        “贵客？”

        因着管事的这刻意压下的话，以至于郭复那处的眉心直接现了锁。锁蹙的眉，人也现了几分警凝，便是凝思神落，郭复问道：“何方贵客？”

        “便是东家您心里头最盼的那几位贵客。”

        嘴上打着只有他两才知的暗腔，也是管事的这话落后，郭复那儿瞬间了明。当下锁蹙的眉宇已是松了，便是眉松笑微露，一派端周之态，郭复这才出声轻道。

        “可算是来了，若是这几位贵客再不来，只怕我这儿，也难再撑了。”

        当下话落，脚下的步伐也是赶紧，便是人往前赶了几步，下刻郭复直接行来到马旁，随后翻身上了马背，朝着通记赌坊赶去。

        赌坊内，此时贵客已是候等，而这赌坊中最是贵尊的来访，自是早在二楼处厢房候着。入了赌坊，随后匆匆上了二楼，便是进了正厅入了内室，随后启了暗门进了暗道，郭复这才来至一处藏于暗道之下的别外洞天。

        暗道内，屋中藏屋，便是那叫郭复心心念盼的贵客，如今早在这暗中秘厅内候等。人急行，而后赶入，待他匆行忙入时，那暗厅内已是等了许久如今得闻人行的贵客，在闻声之后直接起了身，颔笑相迎。

        笑微相待，候等多时，也是瞧见郭复入内，那贵尊之人方才笑着说道：“郭公子倒是叫人好等了？”

        “若是要说这好等，普天之下怕是谁也胜不过王爷吧。”

        王爷。

        这郭复候等久而不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一名王爷。

        而这一名王爷，则是如今名声外传，战上连连得胜的逍遥王。

        寒烨。

        两人相见，到像是许久不见的好熟旧友，也是见着这二人彼此之间的清熟。同候一旁默看许久的萧楚愔，这才开了口，说道。

        “王爷和郭公子看起来倒是老相熟了，既你二人也是老相好的，如今相好见好，也当给给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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