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的平凡
雾苍虽小，广袤的大地，凡人穷尽一生也走不到头。
不知巧合还是故意，眼前这座小城，也叫雾苍。
天过午时，城外的官道上，行人熙攘。
路旁的草堆中，少年刚睡醒一觉，哈喇子还挂在嘴边。天还没亮，他扛着药包进城，不知守门的发什么疯，说过了午后才让进。看着城门，他伸伸懒腰，感慨道：“时间啊，我的生命！”
少年叫做孟庄，刚满十四岁，城外孟家庄吃百家饭长大的娃，身子很健康，也有力量。可惜庄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他，嫌他的腰长的太细，容易扭伤，不好生养，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百凤楼的姑娘好，只要有钱，管你牛腩还是蜂腰。
“气呼呼的包子哟！”路过包子铺，看到掌柜的拿着馒头在喊，孟庄差点笑掉大牙。尼玛，明明就是窝头，硬要喊成包子。
“半斤就是八两嘛！”朱屠户今天很忙，忙着跟人吵架，连野狗叼走了他的大肠都懒得去追。
说起朱屠户，这人最‘可恶’，每次见到他都要丢根骨头。可恨，今天竟然不丢，实际上那骨头拿回去熬汤也是挺香的。
丢啊，你继续丢啊！孟庄望眼欲穿。
医天阁，说多了都是泪。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上百斤的药材，掌柜终于给了一个魂币五个银币。孟庄数着对方递过来的银钱，差点没把头磕碎。
剥削，赤【裸裸】的剥削，还找借口说有一股头皮味，质量上不过关。
“唉！”
委屈的走出医天阁，孟庄哭丧着脸钻进了对面的酒肆，他要借酒消愁。生气的从手中抠出一枚银钱，‘啪’一声拍在柜上，结果把在瞌睡的莫老头给惊的跳了起来。
莫老头睁眼刚想骂，一看是他，忙乐呵道：“你小子，轻点不成。”
“呵呵！莫叔，打酒，老规矩。”尽管卖药的钱不多，他还是要给家里的三位老头子带点酒。
“今天带的什么山货？”递过酒壶，暗顾四周，莫老头热心的问道。
“药材！”见他有些失望，孟庄恶趣味的补了一句，道：“早上来的太赶，驴鞭下次给你带。”
“臭小子你小声点。”在老头杀人的目光中，孟庄抱起壶酒落荒而逃。
走在街上，他发现今天不光城门晚开，就连巡防的士兵也加了许多。
路上碰到张寡妇，这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哭诉，说什么严防歹徒携带‘凶器’入城，那些丘八把她给摸了个底朝天。
唉！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孟庄叹了口气，大婶啊，你有‘胸’吗？算了，看她可怜，还是安慰安慰她吧。
迎面走来的这位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看他略胖的身材，孟庄总觉得有点眼熟。在他身后跟着的一帮狗腿子，耀武扬威，行人见了纷纷避退，孟庄也只好提着酒壶避到一旁。
“滚开！”一位大叔避让不及，挡在了路中间。
“瞎了你的狗眼了，敢弄脏小爷的衣服，踹死你。”孟庄看的清楚，那人只是慢了一些，并未碰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然而，说话的紫衣少年却不依不饶，抬腿朝着人家屁股轻轻一脚。看他凶狠的样子，孟庄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退。
“乓啷！”酒壶炸开，琼浆洒了一地，溅了紫衣少年一身。
“泥玛！”孟庄愣住，有些难以置信，这泥玛这酒壶什么做的啊，竟然选择自爆。路人也是一脸的愕然，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全是一副让他自求多福的样子。
“哈哈！”正当众人以为紫衣少年就要发飙之际，一声大笑，跌碎了他们的眼睛。
“孟庄大哥，你又来了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哈哈！”
“陆芒老弟，原来是你啊！三年不见，你又胖了啊！”
一个熊抱，二人笑的合不拢嘴。三年没见了，是挺想的。只是一摸口袋，孟庄就心疼的呲牙咧嘴。得，今天这药算是白卖了。
陆芒，十四岁，城主府少主，只比孟庄小一天。许是因为少小离妈的缘故，这家伙特别喜欢和比他年长的女人混在一起。七岁时，一次意外的机会，孟庄趴在百花楼墙头看姑娘们洗澡被他撞见，想不到从此之后，二人臭味相投竟然成了好朋友。
想当年，二人一句“提笔文能控萝莉，从戎武善御人凄。”风靡大江南北，不知带坏了多少有为之士。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号称孟家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家伙被庄里的老头给打的屁股开花。而另外一个号称雾苍“人见人跑，花见花衰”的家伙也被其父禁足了整整三年之久。
今天是陆芒‘出狱’的日子，没想到刚一上街就碰到了他的难兄难弟，这让他兴奋的忘了自己还在保释期间。
“走，百花楼！”
“不去，以后你也不许去。”随着人慢慢长大，孟庄已经意识到，百花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如今忆想儿时，他都汗颜。
“呵呵！好，听孟庄大哥你的。”陆芒答应的相当爽快，二人好似心有灵犀，四目相对，都脸红了。
“今天既是你解放的日子，我这当大哥的不能小气，走，弈芳阁为你接风。”
弈芳阁，总共三层，就坐落在雾苍广场旁。
说起雕檐画栋的弈芳阁，雾苍城中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饭菜昂贵是其一，每个包厢都有歌姬献舞，才是它名传四方的主要因素。
此时，二楼的天字包厢里，女姬停下了歌舞，不敢继续，生怕打扰到客人，在一旁安静的候着。
孟庄和陆芒已经喝光九坛乡云醉，陆芒趴下了，孟庄还醒着。
黄昏，残阳晚照，天空最后的余晖透过雕窗洒进。孟庄站起来，走到窗边，道：“好一个乡云醉，为何我却醉不了。”
“那是公子您酒量好。”他身后的女姬笑道：“您看，和您一起来的这位公子不就醉了么。”
“因为他有故乡。”
“公子真会说笑，谁没有故乡呀。”
不知如何解释，孟庄索性不答，直接从陆芒兜里掏出一枚魂币，赏走了她。唤进城主府的护卫，将陆芒交到他们手上，顺手拿了一坛乡云醉，孟庄打道回庄。
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件事，陆芒醉前跟他说了一件事，他很激动。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很烦，很迷茫，甚至看不清前路。
一坛乡云醉，他三步一舔，两步一酌，不知不觉，已经喝到了家门口。
“臭小子，酒呢？”很幸福啊，几位老爷子觉都不睡的跑出来迎他。
这一夜，孟家庄哀声四起，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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