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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阿布卡赫赫论财富


“上师,此子嘴角饿纹,唇薄色淡,眉骨凸,眉毛稀,三角眼,目光闪烁,实乃天性薄凉之辈。®.  ®  ®”李处能悠然开口,语气多有不屑。

        此时郭药师已经带了十余个小喽啰回山,去取他的诚意。两百余喽啰仍旧跪在原地。另两个匪也是跪在跟前。于艮既未审讯,也未羁縻,基本上无视其存在。

        刚才兄弟二人见上师接受了大当家的诚意,心里一松,这才感受到裤裆里湿漉漉的。虽然不敢换个跪姿,却也不妨稍微挪动一下,跪得舒服些。大当家毕竟是大当家,不但输诚奏效,也说到两人心坎上了——被杀的感觉,实在是不爽……

        现在又听到这书生劝谏上师,方知被砍头之灾厄仍未解除,不由得再次觳觫,却也不敢开口表白点什么。当然也免不了腹诽一通——怪不得大哥说读书之人不可信。这个穷酸书生,一肚子坏水,专会背地后说人坏话……

        其实这倒是冤枉李处能任之先生了。于艮审讯及定策时,李处能只是默然旁观,并不干预。而今大事定矣,李处能才说出疑虑,以利拾遗补阙,如此而已。这是李处能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朋友的位置上,或者说是一个外人,而非幕僚谋士。若是后者的话,却可能替于艮审讯,而后拿出建议,以供于艮决策。

        郭药师不过是一个啸聚山林的土匪头子,李处能目下无尘的。背地里说坏话云云,还真是瞧得起他们大当家了……

        “任之高见!其实我亦不信的。原来任之还懂得相术?”于艮微笑点头。

        这一笑虽然无声,威力却是不要太大,两个匪一屁股坐了在地上,湿漉漉的也未察觉。原来,这位上师是打算拿到诚意之后再杀人?这也太混账了点吧?就等于收了赎金又撕票……江湖道义何在?

        不过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兄弟俩面面相觑,均是一脸的死气。

        话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以悍勇著称的二当家,只是尿得更多些。以谋略著称的三当家,也只是敢想想而已。

        适才张弓的冷峻少女,此时换了一把长刀,山岳般矗立在上师身后。而拎大当家如拎小鸡的壮汉,昂挺胸地扛着那把金丝大环刀,一直盯着兄弟两人的脖颈,似是在琢磨下刀的位置……

        “读书时确实有所涉猎,略得皮毛而已。更多的却是察其言,观其行,揣摩其心性。”李处能得了上师肯,这才把后面的话持续说下去,“我看姓郭的那厮,出身贫寒,历尽寒凉,也是心性坚忍之辈。逆境时隐忍委屈,得意时嚣张跋扈,绝无礼义廉耻之原则,亦无恩情友爱之准绳。”

        略顿了顿,李处能才说出结论,“上师,须知除恶不尽,反遭其噬。上师若是想收服此人为己用,任之颇有顾虑,唯上师明察。”说完后只是一揖。

        “得一任之,如得百万兵啊!”于艮再次微笑点头。

        初见李处能时,于艮但觉此人读书极多,恐怕还险些读坏了脑子。另外也推断其背景深厚,却也不是很确定。

        当初李处能涉险跟来,怕也有些猎奇心理作怪吧。无论是谁愿意跟随,于艮皆是不拒的。凡人都有用,用其所长而已。比如李处能儒学修养甚深,教授弟子课业,正可补充于艮传统文化之不足。后来又现此乃人形百度,随时备查,用着顺手。

        逐渐接触得多了,于艮又现李处能并非顽冥迂腐,遇事还是有些真知灼见的。今番对郭药师的相面也好,观察判断也好,更是切中肯綮,法眼如炬。

        于艮阅人亦多,对郭药师当然也有所判别。更多的认识却是来自于历史,简直是郭药师赤条条地站在眼前。

        且不说三姓家奴事,单说董小丑和萧干。史上对董小丑并无记述,只知董小丑与郭药师同时加入怨军,各领一营。后怨军叛乱,大辽平叛时,郭药师杀董小丑而降。耶律淳认为怨军从无建树,叛服不定,欲杀郭药师并解散怨军。萧干从中说和,保下怨军并救了郭药师一命。北辽覆亡后,萧干以奚族自立,却被郭药师剿灭……

        李处能跟随于艮以来,教学尽职,做事勤勉,对于艮也是恭敬。却从未谈及出身来历,更无投效之意。顶多算是朋友合得来,随意搭把手,如此而已。或者也是在观察?却不知结论如何。

        说好的王霸之气一散,各路雄豪纳头就拜,哭着喊着的要求卖命呢?

        好吧,哭着喊着的也有,比如郭药师,以及地上这两摊不知所谓的货……

        “上师谬赞。”李处能只是淡笑,并不接于艮的茬,放佛没听懂话外之意。

        “上次与任之谈及土地兼并,却未曾深入。今日便出一题供任之思考。郭药师今日可杀,明日可杀,任其如何展,我欲平此花脖山,皆是易如反掌。可是,除掉郭药师,就没有赵药师,耶律药师吗?”于艮觉得应该放个大招了。

        好吧,历史上是没有耶律药师,却有个完颜药师的——郭药师被曾吴乞买赐姓完颜。

        “上师所言极是。民生维艰,食不果腹,自陈涉吴广起,历代皆有,并不能除之。然此等宵小,不过是为非作歹,乘着天灾之时,更增加**。所谓劫富济贫者,从来都是劫了富,济了他的野心罢了。”李处能果然有见地,并且认真地思考过于艮所提出的问题。

        “上师关于土地与人口的矛盾,乃王朝更替之本源,学生受益匪浅。历代先贤,确实是从未能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学生私下里认为,此乃死结,无从解之。”

        “然上师却称,根本之道在于让土地在财富中占比减少,让吃饭成为一个很小的很容易解决的问题,学生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亩地,产一担粮,或者男耕女织,或者打猎放牧,占得土地者,就占得产出。无论你占也好,我占也好,财富总是固定。无非是你得或者我得,焉能增加?”

        李处能貌似颇为苦恼。上师所言必有依据,自是不会“忽悠”——这也是于艮创造的新词。

        见师父和老师说得热闹,一众弟子也聚拢过来,沃淩也呼扇着大眼睛。这个席天幕地的课堂,还真是特殊呢。中间跪着两个杀人越货的强人,外围还有被二十卫士看守着的二百喽啰。

        “任之问得好,但眼界不妨再放宽些。”于艮慢慢地解释。

        这个时代对于财富的认知,还是狭隘。大概认为财富是个固定的总量吧。所以土地与人口的矛盾,还是容易理解。但或者你得,或者我得,总是零和。不患贫而患不均。富人占了土地,道德却不高,不肯与穷人分享……诸如此类。

        “以鱼叉捕鱼,收获以十记。以渔网捕鱼,收获以百计,焉知不能增加?这是技术的进步。”于艮侃侃而谈。不过,后世当中,捕鱼能力太强,不但河中无鱼,近海亦无鱼。捕鱼只能去深海,动辄月余。这些就不要跟李处能说了。

        “北方天冷,无霜期短,耕作也粗,亩产不过一担。南方天热,耕作也细,一年可两熟乃至三熟,或可三五担不止。此亦是本源财富之增加。”

        “南方所产,却不能济北方,因为运输艰难,人吃马嚼,单以运粮计,运十不得其一。是以南方之产粮,量足即止,再产就浪费。同理,北方产皮毛肉食,亦不能运之南方。若是两厢交通互济,生活品质皆可提高。换言之,运输亦可创造财富。”

        “为运输计,修桥铺路,需大量人工和材料。修桥者脱离土地生产,亦可自足,亦是创造财富。乃至专门有人研究运输工具,提高运输效率,亦是创造财富。”

        “总之,财富并非定值。在合理统筹之下,从事农牧者可逐步减少,亦是生产力逐步提高。这个就需要一种全新的,合理的社会制度,调配社会资源从事各行各业。而各行各业,并无尊卑高下之分……”

        于艮的声音平稳,语气淡定,娓娓道来,再次为弟子们打开一扇大门。

        这些道理在后世看来,不过是寻常知识。而此时诸弟子仍是无法深入理解。

        李处能或者可以联系到商贾之道来理解吧。虽然此时普遍的认知,仍是商贾重利,低买高卖,可转移财富而不创造财富……

        不过没关系,实现这些事项,需要一个大大的前提,那就是政权——慢慢来喽!

        “任之,此事初见成效,亦须十数年乃至数十年之功。臻于大成,更需要一代人乃至数代人的持续努力。这就是我以教育弟子为本的出点。”

        李处能尚来不及消化并提出疑问,更多的弟子已经到来。

        郭药师带回了近百人。其中数十人肩扛手提,大概尽是黄白之物,果然是诚意殷殷——“黑吃黑”仍是原始积累之道啊……

        另外四十余人,则是十二岁至十五岁的男女童子,皆是适龄的山贼子弟。其中就包括了郭药师的独子,名叫郭安国。

        “郭药师,谨行约法三章,则富贵可期。否则,必无葬身之地。此等童子,我收为弟子,教其学问,并无冻馁虐待。三年之后,诸弟子皆可自行选择出路,汝等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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