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离开之前（下）
“当、当、当——”
是敲击金属的锻造声。
声音很有节奏和韵律，从前方那陈旧破败的房屋中传出。
随声看去，龙天宸微微一笑。那是四个大汉，上身赤条，不断挥动手中铁锤，敲击在烧得泛红的铁胚上，火箱拉得轰轰做响，看装扮和动作，乃是资深铁匠。
龙天宸走过去，在一旁陈旧得白的木桌旁坐下来。
“小兄弟想要打造什么？”为的铁匠停下动作，走到龙天宸对面坐下，他样貌高大精悍，身上有一种掩饰不掉的气息，那是血煞之气！
“大叔如何称呼？”
“苏焊。”男人声音粗矿。
龙天宸打量着苏焊，他的名字并不平凡，而气质……就像是历经沙场、身经百战的老将，定是来自军中，而且不是一般的军队，乃是经常经历生死厮杀的老兵。他的气息太雄浑，气场太强大。
龙天宸还注意到一点，苏焊的右腿是跛脚，走路时并不顺畅。
“我不是来锻造的，只是恰巧路过，所以过来借口茶水。”他当然不是路过，而是早就来过，狩猎结束后，提出‘补给退休老兵、伤残兵士’的大策略，灵感就来自此处。
他今日前来，是想招揽这些老兵。老兵不仅经验老道，人也可靠，做事效率高，如果运用得当，丝毫不弱于其他皇子手下的精兵。
而且，他打听到，这几个老兵，曾在三皇子龙天宇手下做事，因为三皇子一事受到牵连，落魄至此。
“苏伯，这里民居并不多，处于京城外围，荒凉偏僻，铁匠铺开在此处，难以吃得开吧，为何不到京城繁华地带？当今天龙大帝，并不**，也不禁兵，地段好，生意也会强上不少。”
苏焊苦笑着摇头，“京城，繁荣之最！中心地带谈何容易，纵然有那个心，可没有能力。那里一间房，价格高的离谱，我们只是勉强度日糊口的平常人，而且身上都有残疾伤痛，承受不起昂贵费用。”
“况且，朝廷有‘拓荒’一院，兵刃也好、其它用具也罢，任何东西都是精品，官家、商队、富庶、修仙之人，他们所需，全部出自拓荒院之手。我们简陋粗鄙的成品，上不了档次，反而在脱离繁华之地，可以提供于普通百姓，农耕之用。”
龙天宸顿时恍然大悟，他倒是忘记了这个事情。普通的兵刃，太过于平凡，显然不适用于商队，以及达官贵人的府邸防备，更不适用于军队之中。
“兄弟几个，都过来歇歇。”苏焊替龙天宸倒了一碗茶，将另外三人也唤过来，介绍道：“这是我二弟、三弟、四弟。”
“久仰久仰。”感受着苏焊四人身上，那种相近的浓郁血煞之气，龙天宸点点头，客套之后试探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五位定然出身于军队，而且极大可能，是海域或者蛮巫大地周边的军士。”
“嘿，神了，这你也能看出来啊，小子有一套！”排位老三的，身强体壮，比龙天宸胖出去几圈，看上去头脑简单，而性格豪放。
“嗯嗯……”苏焊忙冷哼两声制止。老三知道说错了话，瞬时闭嘴，一声不吭。
苏焊一脸歉意，“公子莫怪。我们兄弟四人，的确出身于军队，当初也是踌躇满志，可惜，到后来，受的受伤，残的残疾，或者是犯错，都被动脱离军队。我们自小在京城长大，对京城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所以回到这里。可是由于身体问题，做什么都无力，只好是开个铁匠铺，勉强糊口。”
“如今，天龙大帝当朝，政策清明，百姓安康。天下一片盛世，和平友爱，我们常年征战，不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天下！虽然，骨子里怀念那种热血以及好战情怀，叹息身残，悔恨无法再金戈铁马。可是看着盛世，也是享受，纵然远离军士生涯，也无悔了。”
龙天宸懂得，一个军士，骨子之中，铭刻的是视死如归、豪情万丈。而现实的残酷，抹杀着一切，他们或许过得还算不差，可对金戈铁马，始终是向往而念念不忘。
“垂危无力的老兵也好，残退的兵士也罢！其实，他们都是一群可怜人，看惯了狼烟滚滚，听惯了战鼓轰鸣，捏惯了冰冷枪戟，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换做其它任何生活方式，他们，都再难融入，只能强迫着适应。”心中，龙天宸叹息，感受到了同样的苍凉，忙问：“苏伯，你们可曾想过，再走一遭铁血生涯，出生入死！”
“嗯？！”
苏焊五人一怔，“我们腿脚不便，患有多年旧疾，再难挥动手中兵刃了……”
“实不相瞒，我叫龙天宸，当今天龙大帝膝下十三子。”龙天宸诚心相待，不以欺瞒，“天下和平百年有余，可是如今，天象异变，无论海域、幽荒，亦或是蛮子巫士，以及六国残党……可能又会掀起一段血腥之史！好不容易换来的昌盛天下，安稳江山，岂能受到挑衅？！你们都是热血、铁血、勇猛、更为大义的军人，更无法接受这类事情生。”
“现今，诸多皇子都被派遣出去。然而，我碌碌无为，手下无一兵一卒，就连以前住的地方，也是残垣破壁。事态迫在眉睫，而小子底蕴浅薄，诚心邀请几位相帮。”
“十三皇子，龙天宸，那个鼎鼎大名，玩物丧志的窝囊废？”老二心直口快，脱口而出，被苏焊狠狠刮了几眼。
龙天宸苦笑。
一时间，气氛陷入沉默。苏焊四人眼神交换，并不言语，从眼神交流中看懂彼此间想法。
“哎呀！”老三耐性极差，忍不住大大咧咧叫出口，“管他什么十三皇子，还是三皇子，也不管他厉害，还是窝囊……我们一直苦于没机会再入沙场，如今能够再次厮杀，就轰轰烈烈大干一场，残废又怎样，最大不了不过一死，我们拼他个山崩地裂，无怨无悔！”
对于老三的无礼，苏焊忙赔不是。
龙天宸并不在意，这种性格，他内心比较欣赏，很直爽！虽然肯坏事，容易犯错，不过，却是更容易相交，更为忠义。
看着有些伤感的兄弟四人，龙天宸在玉简中，挑选出四颗丹药，用玉匣盛放到桌上，“四位可以过后慢慢商量。这四颗丹药，算不得珍贵，不过，对于一些陈年旧疾，很有作用。苏伯，我看你腿上的伤，并不是完全没办法治愈，如果苏伯相信我，可以找我。当然，这不是让几位帮我的条件，只是鉴于相逢之缘。”
留下府邸地址，龙天宸转身离去，眼中流溢出自信。
…………
接下来几天，思含忻含两个人，被龙天宸使唤着监督匠师队伍，指导府邸建设，时而指教小太监明义修习武功。
而龙体宸本人，行踪诡异，经常不见人影。
他既不筹备军需物资，亦不招揽人手，期间见了几个铁匠，是为了打造一些普通用品，看上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直至出的前一天傍晚，龙天宸出现在府邸中，搬来一张座椅，坐在院内，一副悠闲模样，看着匠师忙碌。现在，府邸也算是热闹，有许多工匠，而明义还找来侍女、小太监各四五个，增添了一分欢笑的气息，将府邸办得有模有样。
“爷，您找我。”
明义跑到龙天宸面前，恭敬询问，俯听命。
“嗯。”龙天宸点点头，掏出三份图纸，“这里有三份图，是三个庄园，分别在京城东、南、北三面，已经买下来，你按照图纸所示去做。”他又拿出皇家拍卖行的贵宾卡，“这张卡中，有天龙币一百万，你用来建设，一定要保证府邸名下有田地保障农产收入，有商号保证商产收入，每年要有可观收益才行。”
“匠师、富商这些，你都已经接触；那几个铁匠，我已经和他们说好，接下来靠你安排，最好能够隐秘；皇家拍卖行那边，你也去接洽一下，彼此熟悉。以后，京城这边就全部交给你，你量力而行，可培养有能力的人帮你，如果实在不行，就给我传书。”
“只要按照图纸上的去做，一切不会有大问题。”
“谢十三爷。”明义很慎重，知道龙天宸在考验他能力，并且重用和培养他。
“以后，修行不能落下，你去将思含、忻含叫过来。”龙天宸摆摆手，让明义退下。
思含、忻含盏茶时间便出现在龙天宸面前。
“十三殿下，可是明天出？”思含询问，“对了，小姐让我感谢十三殿下的七彩锻心丹，她的修为又进一步。”
“恭喜恭喜，不知明日何地会合？”龙天宸心中暗叹，霍潇颖的天赋非凡，进境甚快，让人瞠目结舌。而且，他听说，霍潇颖在黑星渊有际遇，被征调六国遗地后，就闭关修行，恐怕更让人看不透了。
“小姐让我转告，清晨码头见。”
“好。”龙天宸记下，“敢问，你家小姐可是空手而去？”
“明日殿下自然会知道。”思含故作神秘。
龙天宸心中有了答案，如果前去蛮巫大地，霍潇颖说不定会好好筹备，但去六国遗地不同，她有哥哥霍译贤、霍宗佑在边地驻守，甚至会有母族叶家支持，底蕴十足，她最多带上七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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