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汹涌往昔

　　三十年前，废铁城都市区。

　　一堆新生的孩子从代理中心批发送出。这些人之前都是新时代反抗组织的余孽，他们被洗脑了，现在是一个合法合格的好公民了。

　　他们被送到各个地方工作。有的成为了苦力，有的成为了车间工人，还有的，成为了光荣的医生助手。

　　在这批人里面，有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不点儿。他的性格有些懦弱，遇到陌生人的时候总会胆怯，不敢打招呼。所以他一直融不进大家的生活，渐渐的被其他人疏远。

　　“马克西玛，我和主任商量过了，希望你去干一些更简单的活儿，这份工作不适合你。”

　　弱小的马克西玛终于在某一天的晚上，被生产车间的班长下达了最后通牒。班长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平和友善，但他的话语却是那么的让人伤心。

　　马克西玛卷起自己的铺盖卷儿走人了。他的下一站是都市区的污水处理中心，听说到那里去之后会有人会给他安排一份新工作。

　　当他抵达污水处理中心之后，办公室的经理对他说：“你的身体太小了，所以你去当一名管理下水道的工人吧，那里正适合你。”

　　所以，马克西玛被分到了都市区东边的下水道系统管理站。他在这里将独自生存，一个周的工资有500废铁币。

　　虽然比车间工人的工资稍微低一点儿，但是马克西玛并不在意。对于他来说，没有其他人作为同事，工作起来也会更惬意一些。

　　但事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他在这里的生活还没有超过四周，一切就变得糟糕起来。

　　首先是都市区的物价太昂贵，这让他入不敷出。

　　其次是下水道管理站的工作内容实在太辛苦。除了每天的例行检查之外，他还要花大量时间去清理一些无法被冲走的各式垃圾。这样一来，他的身体损耗就非常的大，需要很多时间来保养。

　　不到两周的时间，他的两条腿就有了腐蚀的现象。起初他还没有在意，但是到第五周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去看医生了。

　　“马克西玛，如果给你的两条腿涂上最新的防护涂料的话，你回去之后工作起来会好得多。”

　　都市区的一家诊所医生这样告诉他。

　　“需要多少钱？”

　　“50000废铁币。”医生比划了五只手指头。

　　这么贵？马克西玛囊中羞涩。五万废铁币的数额对于刚刚工作不久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的账户余额加起来，都还不到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

　　“医生，如果不管的话……”

　　马克西玛抱有侥幸心理。但临走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你的身体是比较老的一批仿生骨骼，不是很耐用。常年工作在酸碱度严重超标的环境当中，可能不出十周，你的两条腿可能就报废了。

　　马克西玛回到管理站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要换一份工作，却被经理拒绝了。

　　“我们当初签订的合同是五年，五年之后我自然会让你走的。如果现在想要违约，你需要赔付合同当中的违约金。”经理这样说。

　　这份工作的违约金高达五万废铁币，正好就是那些防护涂料的价格。

　　万分无奈的马克西玛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工作。果然不出医生所说，十周后的第三天，他的双腿失去知觉，面临着截肢的风险。

　　失去知觉的双腿很难下到下水道的水坑，马克西玛几乎已经工作不了了。他躺在昏暗的房子里，日复一日的修养。

　　这段时间，没人清理这个片区的下水道了。很快，这里变得臭气熏天，影响到了上面都市区居民的正常生活。

　　他们向污水处理中心举报，经理大发雷霆，扣了马克西玛两周的工资。

　　马克西玛不敢反抗，他只好拖着自己病怏怏的身体继续工作。

　　附近的居民听说了下水道臭气熏天的罪魁祸首就是下面那个小不点儿。于是，他们开始刁难马克西玛。每当那些人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会往下面扔各种垃圾。

　　后来马克西玛才知道，经理不让他辞职真正原因。那五万的违约金算不得什么，最关键的是，这个破地方，根本招不来其他工人。除了马克西玛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不点儿，谁会寥寥草草的签订这样的劳动合同呢？

　　就这样持续着。终于有一天，马克西玛的身体完全垮了。他的大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腿，他靠着用手爬行的方式生活。

　　经理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似的。当马克西玛双腿残疾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派了一个蒙面人来到了马克西玛的住所。

　　“拆掉他，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冰冷的房间里，经理冷漠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马克西玛。那个蒙面人手里拿着一把多功能螺丝刀，一步一步的缓慢靠近。

　　第一颗螺丝钉，第二颗螺丝钉，第三颗螺丝钉……马克西玛的身体被蒙面人无情的大卸八块，那双腐烂的腿直接就被当成垃圾扔到了一旁。

　　“他的躯干和手臂你可以拿到黑市去卖钱。”经理露出了很不好的笑容，“贩卖掉的1/3将是你应得的报酬。”

　　听到这种话，马克西玛惊声尖叫，期盼上面会有人听到。但事实上，都市区的公民们是不会管住在下水道附近的人的。就算他们听到了，也只会把马克西玛的呼喊当作机械狗在狂吠。

　　马克西玛的头被蒙面人抓在手里，经理小声地对他说：“把他的头扔了吧。虽然拿到黑市能换更多的钱，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员工，传出去影响公司声誉。”

　　蒙面人点了点头，然后将马克西玛的头随意一扔。

　　金属大脑落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马克西玛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望着天旋地转的经理和蒙面人，随着那些垃圾一起，被冲进了下水道。

　　“明天你去发布新的招聘信息，然后去周围的工厂再招一个XD公民来做这份工作。”

　　蒙面人揭开了自己的神秘面纱，那是一张马克西玛绝对熟悉的脸。他不是其它人，就是原来马克西玛呆过的工厂里的车间主任。

　　“我什么时候可以成为ZD公民？”车间主任问。

　　经理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报酬不变。”

　　“你只要一直为我办事，很快你就可以得到你应得的东西。”

　　车间主任若有所思，然后看向下水道：“这样做没事吧？”

　　“没事。”经理大笑，“《新时代和平公约》管不着我们。”

　　“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马克西玛，工作期间不小心失足落入下水道，生死未卜。”

　　“就算他的大脑神经组织被曲折的下水道给摧毁了，那也是他运气不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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