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暗潮
“田鸡，我去局里一趟。”张佳妮说。
周良夹着香烟的手指一僵，停在离嘴唇三公分处。他记得妮子说过，她被她爸强令休假一个月。这时侯去局里，她想干什么？
周良知道妮子对自己有好感，可也知道她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民警察。可是，法律的威严和她对自己的那份好感在她心中孰轻孰重，他没把握。
更何况，只是好感而已，又不是爱情。就算是爱情又怎么样？眼与眼的对视，肉与肉的摩擦，体液与体液的交换而已。不牢靠。
周良脸上顿时布满了阴霾，眯起眼直直地盯着妮子，眼神有些寒。
“一下子死了九个人，公安方面肯定很重视，我去探探消息……”张佳妮有些慌乱，不敢看向周良。
“啪！”
周良点上烟，重重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白雾在面前变幻出各种诡异的形状。隔着烟雾，使他看向妮子时竟然有些模糊。
他不敢用读心术。怕结果会不是他希望的，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邪念。
凌晨逃亡时他曾起过恶念，如果妮子一定要拿他去警局的话，他会果断出手击晕她再逃亡。
可是，就在刚才，妮子还不顾男女之嫌替他把尿，这算是把尿吧？
听天由命吧！
“我相信你！”声音低沉，有些嘶哑。
“佳妮姐姐，我会照顾好周良大哥的。”不解内情的小雪翩然一笑。她以为这样说，可以让张佳妮放心一些。
“那就拜托小雪你了。”张佳妮转身就走，脚步有些乱。
人心，从来都是复杂的。
凌晨时，心急周良重伤，更怕他就此一命呜呼以后再也见不着了，感性战胜了理性，张佳妮把一切都给抛在了脑后，只想让这只不讨喜的田鸡早点好起点。
可是，早上醒来，见周良果然性命无忧，她又恢复了理智，想起了自己是一个警察！
警察可以纵容犯罪嘛？哪怕罪犯正义无畏。
个人可以超脱法律嘛？哪怕借口替天行道。
我该怎么办……妮子明亮的眼眸一阵黯淡。
……
年过八十的欧阳破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姿势标准地收起身形，一套陈式太极使他出了一身细汗之余倍觉神清气爽。精通养生之道，正是他比同龄人更显年轻活力的不二密决。
“老……老爷子，大事不好啦！”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在后院的廊沿下疾奔而来，远远地便开始呼喊。
肃容静待那人跑到眼前，欧阳破军才淡淡问道：“王笠，什么事这么着急？”
“呼呼……老爷子！”王笠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说：“凌晨两点二十分左右，有人夜闯何黑虎的锦山别墅，杀了他九名保镖。现在何黑虎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什么？”欧阳破军脸色剧变。何黑虎的十二个保镖，是他托昔日的部下给介绍的，他自然深知这十二个人的实力。疾问：“对方出动多少人？”
王笠顿时面现古怪。艾艾道：“一个。”
“一个？”欧阳破军狐疑地看了一眼王笠。
“是的，何黑虎家的监控录像显示，所有人都是那个人干掉的。”
欧阳破军一阵心惊！沉默半晌才沉声问道：“现在事态发展如何？”
“凶手暂无线索。不过，警方在何黑虎那搜出了大量的毒品、枪枝，足够判他十次死刑的。而且，那些被何黑虎纳入后宫的女人，有大半指控他绑架、恐吓、强奸、非法拘禁、故意伤害。这人，怕是保不住了……”王笠胆颤心惊地偷眼瞄了一下欧阳破军的神色，怕老爷子会当场暴走。
“这个废物！”欧阳破军神色狰狞地咆哮，喷了王笠一脸口水。“我早警告过他要收敛一点的！”
果然……
王笠一阵心惊。忙上前扶住欧阳破军，劝道：“老爷子，您息怒啊，您的心脏……”欧阳超生虽然看似老健，可心脏不好，不宜情绪剧烈波动。
“唉！”
抚着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欧阳破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当年没拿下猛龙会。不然，今日何以至此！”
“是啊……”王笠也是一脸遗憾。
欧阳家在Y市政界历经三代人几十年的努力，算是根深蒂固、一手遮天。
可有些事，靠明面上的力量是不好解决的，所以五年前欧阳破军想到了控制一支地下势力这个办法。
当时，他是第一选择是猛龙会。
他让三个儿子出面，在Y市掀起了一场表面上看起来轰轰烈烈的扫黑风暴，使Y市的地下势力个个危如累卵。暗中却派人和各大地下势力接触，暗示只要投靠他欧阳家就能无恙。
可惜，在二号人物刘洪的一力坚持下刚刚开始漂白的猛龙会并不就范。当他费了老大力气搜集了当时猛龙会的三号人物杨朝生的犯罪证据，逮捕了此人以此相逼都不行。
最后，只好退而求次，接纳了黑虎盟。并枪毙了杨朝生泄愤。
“猛龙会的龙三和刘洪，均是一时俊杰。尤其是刘洪，更是人中之龙，马中赤兔。可惜不能为我欧阳家所用。不然，我们欧阳家就能完全掌控整个Y市了！”欧阳破军颇有些感概。顿了一顿，眼中精芒一闪，恨声问道：“何黑虎最近有没有得罪了什么人？”
“除了那两个死掉的警察好像没闹出别的什么事。可是，这两件事不是已经被我们给压下去了嘛，应该不会有后遗症才对。”王笠想了想，又说：“会不会是张定邦咽不下这口气，找人干的？”
“他？他要有这魄力，Y市早就是他张家的，哪轮得到我们欧阳家一手遮天？”欧阳破军眼中散过一丝不屑。他早就看透张定邦了，处事畏首畏尾，不够狠辣。Y市公安这条线在他手里，是极大的浪费。
“那会是谁呢？何黑虎树敌太多，难道只是普通的寻仇？”王笠一脸费解。“对了，老爷子，我们要不要派人追查凶手的下落？”
闻言，欧阳破军脸色一阵发白，斥道：“王笠！你老糊涂了不是？能一个人对上十二个最精税的特种兵，还能杀掉其中九个的狠角色，岂是能够轻易得罪的？被他知道是我们要对付他，前来暗杀你我，谁能抵挡？如非必要，何必轻竖强敌。”
王笠经这提醒，顿觉后脖颈一凉，忙道：“老爷子教训得是！”
“这烫手山竽还是让张定邦去接吧，嘿嘿！他不是经常强调命案必破嘛，我倒要看看这次他是怎么破案，怎么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欧阳破军很是有些兴灾乐祸。王笠见此，也在一边陪着笑脸，“嘿嘿”干笑着。
面色一肃，欧阳破军将双手背在身后，挺了挺腰，严辞厉色道：“黑虎盟还有用，像天豪大酒店更是我们欧阳家的重要资金来源，一定要保住。回头你重新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扶持他控制黑虎盟。另外，备车。我亲自去找张定邦谈谈。顺便，去求个亲，前些天超生说看上他家女儿了。”
何黑虎是黑虎盟老大，在Y市是众所周知的事。欧阳破军怕警方会顺藤摸瓜一窝端掉整个黑虎盟，使他欧阳家的利益受损，这才起念去找Y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私下商谈。只要能割裂何黑虎和黑虎盟之间的联系，让出部分利益也无不可。
“是！老爷子。”王笠熟练无比地敬了一个军礼。欧阳破军退下前一直是军人身份，很吃这一套。礼毕，又想到什么，问：“老爷子，那何黑虎这人怎么处理？”
“犯罪证据确着，而且罪大恶极，张定邦不会放过他的。”欧阳破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做了个抹脖子动作，恨恨道：“是他自寻死路，莫怪我不顾旧情。派人暗中搜寻他的下落，他知道的太多了。”
王笠面色一凛，很是心惊。
这些年，何黑虎为欧阳家的势力壮大，很是出了一番力。想不到老爷子说放弃就放弃。自己跟了他四十多年，哪一天需要时，老爷子会不会也像对待何黑虎一样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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