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没有丈夫
“你专门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日达木吉对木雨壶说。
木雨壶难得的表情有了些变化，“当然，这就是我回来的意义所在！”
“我的人生除了遗憾就是无聊，自从我的丈夫死后，我便能预知将来的每一天，这样的人生真的很无趣，快点结束吧！”
语气听上去像是在祈求，带着绝望的祈求。
又像是某种控诉。
“百草寨若是再一次消失，说不定我可以换一种人生，就像上次一样！而你是决定这一切的关键。”
日达木吉问：“你能告诉我百草寨上一次是怎么消失的吗？”这是他心中一直困惑又没有勇气面对的问题。
木雨壶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像一道极黑的光，“因为你！如果你永远不醒来，百草寨也不会醒来！”
日达木吉听到了恨意。
的确，木雨壶接下来说道：“那样我就能永远留在2020年，我的丈夫也不会死去！”
接着，她就扼住了日达木吉的喉咙，和那天黑眼儿扼住无素子的喉咙是一个姿势。
......
木雨壶回忆着属于她的2020年。
“你饿不饿？”降临者问身边的姑娘。
而这个一脸茫然的环顾着四周的姑娘就是木雨壶，她离开百草寨之后就遇到了这个男人，他愿意听他说话，关心她的感受。
木雨壶摇摇头，“这是哪里？”
“时间中转站，很快，我们就能去到一个完美的时代。”男人的声音很温柔。
她的丈夫叫降临者，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但她并不在乎，她会按照他喜欢的方式称呼他。
在2020年，丈夫有一间诊所，这个诊所只有一个病人，就是日达木吉。
最初她并没有认出他来，如果不是听到他的名字，她恐怕永远也不会想起他。
对于百草寨的一切她都没有任何留恋，包括童年时期的玩伴，日达木吉。
她的人生，她的整颗心，已经全部奉献给了她的丈夫，那个名字叫做降临者的男人。
一个与往常无太大区别的夜晚，他发现丈夫急匆匆地出了门，她问他去哪里。
丈夫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让她的心仿佛跌入了无尽的深渊一般。
木雨壶也在丈夫离开后出了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门，也许是因为失落和伤心，更多的是不安以及对丈夫的担心。
可她无能为力，只能漫无目地行走在街道上。
然后就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个冷寂的巷子，看到了那一幕。
降临者在和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纠缠，然后就是日达木吉拉开降临者，并且杀死了他。
等她跑过去的时候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丈夫，日达木吉和那个女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回去百草寨！”这是降临者对木雨壶说的最后一句话。
丈夫的忽然离世对木雨壶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一时间她几乎失掉了活下去的信心，直到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在丈夫的诊所，告诉她自己的丈夫一直在做的事。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降临者，并且继承你丈夫没有完成的事业！”
于是，关于罪恶时代，关于云时间，就成了这个女人活着的使命。
男人将她送回了百草寨。
......
日达木吉万万没想到木雨壶竟然会对自己下手，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有这样大的力气，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女孩子居然让他无力回击。
“我只想让你死在这里！”木雨壶嘶吼着。
“木雨壶，放手！”她身后响起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你不要伤害日达木吉！”
是老释比，木雨壶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爷爷，你以为你在我这里有很大的面子么？”
“求求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老释比慢慢靠近自己的孙女。
“哼，哪里有什么无辜的人！他是害死我丈夫的罪人！”木雨壶并没有松手，甚至还增加了些许的力度。
老释比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中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你根本没有丈夫！丈夫也好，那个男人也罢，不都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吗？求求你，放过这里的所有人吧！”
木雨壶吼道：“不！”
“爷爷也很想配合着你把这出戏戏演下去，但爷爷老了，真的演不动了！”
对于一直以来孙女所有的异常，老释比不是没有看在眼里，他对这个孙女的疼爱就是让她活着。
无论她做什么，他都尽力配合，不能让她重蹈她父亲和母亲的覆辙。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内，“老释比，不好了，郎巴吉，郎巴吉他长大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包括木雨壶在内的几个人都有些懵，郎巴吉虽是个傻子，但也是个成年男人的体格。
长大了，是什么意思？
那人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村长和拉巴子婶婶都被他抓在手里。”
他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在这样急迫的时刻，他也不想把郎巴吉说成一个怪物。
这是百草寨人骨子里的善良。
木雨壶冷笑了一声，“不是郎巴吉长大了，是罪恶开始生长了！”也许是因为兴奋，她忽然就松开了日达木吉。
但显然不是。
郎巴吉来了，木雨壶将松开的日达木吉扔给郎巴吉。
现在的郎巴吉真的像个怪物，不，应该是怪兽。
与其自己将日达木吉掐死，木雨壶更愿意看着他被恐惧所吞噬。
郎巴吉的脸上是近乎疯狂的神色。
尽管自己已经痛苦不堪，拉巴子的口中还在祈求着：“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日达木吉从未见阿妈如此卑微过。
就这样结束了吗？自己的生命以及白草寨。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日达木吉，没有结束！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阿姐大红色嫁衣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她被红色的盖头遮住了脸。
日达木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姜年，毕竟她和阿姐的身形十分相似。
当这个女人走出的那一刻，郎巴吉手中提着的几个人纷纷落到了地上，木雨壶的神色恢复到之前的漠然。
“你们在骗我！”郎巴吉对在场的所有人说，而目光一刻也不曾从女人身上离开。
他慢慢走近她，慢慢地蹲下身子，再慢慢的伸手，轻轻的触碰着那个红盖头。
他的手在红盖头上停留了许久，许久，甚至有些颤抖。
就算是个骗局，他也还是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无素子，你快回来！没有人能听见他心里的呐喊。
终于，他还是揭开了红盖头，用他那只硕大的，粗糙的手，无比温柔的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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